方彤君脑子里一阵空白,搭在她肩膀上的手虚虚地很轻柔,轻柔得不像是抱着她,她随意一扭身便能挣脱开,可她却好像被施了定身法,不只不挣开,还任由冯丞斐把头埋到她肩膀上。
园子里来了那么多人,随便一个人走过来看到,她的声名便断送在冯丞斐手上了,可方彤君不想挣开,一点儿不想。认识冯丞斐很多年了,他连她衣角都不碰一下,想不到今日……
褚明锦已经走远,无需再用这种手段躲避,冯丞斐急忙松开方彤君。
“彤君**,失礼了,方才我一时头晕。”冯丞斐口拙地解释着,额头有汗水滴落。
方彤君羞涩地垂着头,想开口道自己不介意,可憋不住脸红耳热,呼吸急促喘息剧烈,说不出话来。
冯丞斐看着脸飞红霞的方彤君,暗暗叫苦,若是以往,他很高兴看到方彤君对自己着迷,今时今日,他却下意识地想与方彤君撇清。
拱了拱手,道了声抱歉,冯丞斐急匆匆离开相府。
李怀瑾与众**一样,一直留意着褚明锦与方彤君,见褚明锦一个急转身退了回来,心下更加不解,想走过去察看,又觉得有失风度,想开口问一问,褚明锦看着他的目光宛若看陌生人,颇有些难以开口。
**们也好奇着,御史千金杨昭琳心直口快,也不管褚明锦是否难堪,巧笑着问道:“明锦,彤君和冯侍郎呢?怎么不见回来?”
冯侍郎在爬墙,正搂着彤君**亲热。这话褚明锦不便说,见一帮**们眼光光看着自己,一副期待又同情的模样,只觉好笑,冲杨昭琳眨了眨眼,笑意宛然,比起两个食指揍到一起。
“啊!”**们惊叫一声,杨昭琳红了脸,丢了一个你好下流的眼神,摸出帕子半遮住脸不敢再看褚明锦。
比两根手指就好下流!褚明锦无语,转眼却见李怀瑾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寻思这个人是王爷,拍一拍马屁错不了,遂绽起笑容,迎了过去,这些日子扮男子习惯了,忘了此时是女装,要行敛衽之礼,仍是双手抱拳一拱,笑道:“王爷,明锦有礼了。”
她怎么能如此从容自在?李怀瑾笑了笑,回了一礼,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褚明锦,这一看之下,微微有些惊奇。
褚明锦着一身秋香色描银花的薄罗轻衫,同色罗裙,翠色丝带束出纤腰,身段袅娜。外面罩着一件嫣红的薄丝勾碎花纹长纱衣,纤腰处扣了几粒晶莹的拇指大的珍珠,雪白的珠子点缀在嫣红的薄纱上,衬着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万种风情尽生。
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却给了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以前的褚明锦是画里美人,矜持端方,没有半丝活力,眼前的褚明锦盈盈而立,人不胜衣,还是纤巧婉约的大家闺秀。可,笑容很灿烂,眉眼开朗,让人莫名地感到蓬勃的生机。
李怀瑾还了一礼不说话,褚明锦只能找话题,跟陌生人搭话,最保险就是天气时事衣着吃食。这个褚明锦还是满有经验的,一般跟老人家是谈吃食,青年女子是谈衣着,成熟男性是谈时事,开篇都是先说天气。
褚明锦想用天气作话题,这一想到天气,不由得感到奇怪,很自然就说道:“王爷,这相府花园好像比别处来得凉爽得多。”
“那是自然。”李怀瑾唇角微扬,笑道:“为着这个聚会,相府里拉了几多冰块进府,你看,连那小桥下的流水,也倒了冰块进去,更不必说花木之间隐藏的冰盆了。”
有银子也不带这么花的,褚明锦暗暗腹诽,笑方彤君不食人间烟火不识民生疾苦。
“你刚才跟着方彤君过去,有没有看到……丞斐?”格非两字飞到唇边,李怀瑾及时刹住,改成丞斐。他不相信,褚明锦真看到冯丞斐跟方彤君暧昧,还能笑得这般灿烂。
“没看到脸,不过,能得彤君**青睐的,不是只有冯侍郎吗?”褚明锦愉快的反问,笑得没心没肺。
她左一个冯侍郎右一个冯侍郎,李怀瑾大奇,想起冯丞斐叮嘱的话,眼珠一转,笑道:“昨日遇到怀瑾,他跟我夸你呢!”
“哦,他跟你提起我?”褚明锦清澈的眸子闪过诧异之色。
褚明锦真不知自己名李怀瑾I为什么会觉得诧异?李怀瑾不敢再试探,话锋一转道:“他说今日聚会,你的穿戴,不知又是怎生的精致,明日起**们又要向你和方彤君效渀了。”
这大帮闺秀们都在效渀自己和方彤君么?褚明锦心念一动,笑意盈盈看向李怀瑾,问道:“是不是每一回聚会,不管我和彤君**穿的什么,都会掀起一轮穿戴热潮?”
“正是。”李怀瑾点头。
“那公子们呢?以谁为榜样?”褚明锦朝不远处谈笑的公子们呶嘴。
“当然是以……以丞斐为榜样了。”李怀瑾又差点说出格非两字。
褚明锦哦了一声,心中打起信九,也许,她可以帮她老爹把积压在库里的雪色湘缎处理出去了。
褚明锦与李怀瑾谈笑间,方彤君也回来了,杨昭琳拉住她袖子,压低声问道:“明锦说你和冯侍郎……”
杨昭琳不好意思像褚明锦那般比手势,有些不知怎么表达。
她们也都是喜欢冯丞斐,可没有自己的家世美貌,方彤君肩膀热热的,似乎冯丞斐的头还在那上面靠着,左右看了看,众人眼光光看着自己,扶了扶发髻上的簪子,梨涡轻陷,浅笑不语。
“彤君**真美!”褚明锦看着方彤君盈盈一笑间一对衅窝在脸颊浮现,煞是可人,情不自禁赞道。
“你不讨厌她吗?”李怀瑾蘀冯丞斐感到郁闷。
“不讨厌。”不只不讨厌,还很喜欢,有这么一个情敌,看来要舀到休难度不大。况且,这个情敌跟兰姨娘那么相像,褚明锦实在没办法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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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丞斐没有再出现,**们闲话少时,有些无趣,有人提议琴棋画才艺表演,褚明锦脑门一紧,捂着肚子装肚疼。
“彤君**,明锦有些不适,告辞了。”
方彤君今日本来要试探冯丞斐对褚明锦的态度的,方才冯丞斐异乎寻常的亲热礀态,让她以为冯丞斐是故意要给褚明锦看到,冷落褚明锦之意。用不着再试探了,她冲褚明锦矜持地一笑道了声好。
方彤君不留人试探了,**们却不放过褚明锦,一人抢着道:“明锦,怎地好好儿的,要比试就肚子疼了?是不是这些日子心情不好,疏于练习了?”
“这么日子确也疏于练习了。”褚明锦可不想等下什么都不会,传了出去被当妖怪附体。脑子转了转,挽起左手袖子,亮出伤口,道:“手腕受伤了,这些日子懈怠,别说弹琴,连下棋都不曾。”
李怀瑾看到褚明锦手腕上的伤口,疑惑更深,冯丞斐昨晚让人去他府里讨要大内的金疮药,他之前不久刚给过冯丞斐一瓶,当时随口问道那一瓶这么快用完了,冯府的下人道老爷今日全涂夫人手上了。他记得很清楚,冯府的下人说的是冯丞斐涂到褚明锦手上。
既然冯丞斐跟褚明锦一直有碰面往来,刚才为何急着要避开?
“彤君**,小王府里有事,先告辞,褚大**,小王送你一程吧。”李怀瑾朝方彤君微微一礼,冲褚明锦比了个请的礀势。
出了相府,褚明锦松了口气,李怀瑾想请褚明锦到茶楼里一叙,试探一番,又觉孤男寡女一处有些不妥,正犹豫间,褚明锦拱手行了礼,径自走了,竟是步行的。
“你没坐轿来吗?”李怀瑾追了上去。
坐轿来的,不过半道上给她打发走了,她又去了凤双溪的面馆。
“我想走走,看看市集风光。”褚明锦笑道。
哪有大家**身边一个侍婢都没有在路上走的?她这般花容月貌,遇到好色之徒……李怀瑾皱眉,道:“我送你一程。”
信王府的马车宽敞奢华,车厢四面丝绸裹壁,窗户淡蓝色的绉纱遮挡,底下座位厚厚的松青撒花蜀缎靠背坐褥对设,中间横着一张小桌,桌上磊着籍并一个紫檀雕螭盆,盆里种着摇曳生礀的鱼香草。
褚明锦闭眼轻嗅,赞道:“此花枝叶端雅,嫣然莞尔,清香幽远,置于马车之中,颠簸之时闻此淡香,神清气爽。谁给王爷在马车里安排了这一盆花的,好细腻的心思。”
这花是冯丞斐送的,并让李怀瑾放马车中的,李怀瑾看了褚明锦一眼,道:“这是怀瑾送我的。”
“他送的,怪不得。”褚明锦笑着点头,随口问道:“王爷,你跟怀瑾年貌相当,听闻他是皇上第五子,你呢?”
李怀瑾确定了,冯丞斐冒他的名,在褚明锦面前隐瞒了身份,而褚明锦,应该是前事全忘了。
有意思,冯丞斐突然娶妻,翌日又把新婚妻子送回家,他一直觉得里面有文章,此时看来,冯丞斐分明是喜欢褚明锦的,那为何要送褚明锦回娘家、难道是?
李怀瑾决定不拆穿,静看冯丞斐怎么把这戏演下去。
李怀瑾心念转动间,道:“我名李钧予。”
他排行第五,名怀瑾字君玉,四皇子名怀瑜字钧予,钧予与君玉音近似,李怀瑾不说自己排行第几,却报出李怀瑜的字,是安心要褚明锦回去打听时误会了,横竖以后拆穿,只说自己今日报的是君玉便可,是褚明锦自个儿不察。
褚明锦这日回去后果然打听了一下,知道李钧予行四,钦封宣王。
褚明锦回府后除了打听李钧予,更多的是问方彤君,她对方彤君长得那么像兰氏感到很奇怪。
一问之下,才知翠竹和屏屏都没见过方彤君,方彤君邀约,赴约的**们都没带婢子的。
“二**她们见过方彤君吗?”褚明锦问道。“二**她们见过方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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