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荣听得好笑,这个塔沃尼也是个演戏的天才,分明上次拜访林府的时候就已见过大小姐了,今次却故意说这些好听的话儿,无非就是拍马屁来着。
“是啊是啊,我也一直是这样认为的。”林晚荣笑着摸了摸鼻子:“塔沃尼,你的船不是在山东吗,怎么跑到连云港来了?”
塔沃尼道:“亲爱的林,得您引荐,我在你们的京城觐见了贵国皇帝陛下。关于两国通商以及对外贸易的关税问题,也已达成了一致。林,贵国的皇帝陛下,和你一样的精明。我们法兰西船队挣得钱,大部分都返还给你们大华了,唉!”
能不精明吗,对法兰西船队征收高额关税,是我一招一式交给老爷子的。以那老头的心计,谁能玩的过他。
林大人语重心长的拍了拍法兰西人的肩膀:“塔沃尼,不要这样说。贸易嘛,本就是互惠互利的。我们大华的丝绸茶叶香水肥皂都是上等的好货,在欧洲供不应求,不愁卖不出去,对你们多收点关税,那也是应该的。这些货品到欧洲一倒手,绝对赚的不少。不瞒你说,前几日还有两个不列颠和葡萄牙船队在福建和广东那边靠了岸,听说也是为了拓展贸易来的。”
塔沃尼听得大惊,这事既是从密斯托林嘴里说出来,肯定假不了。不列颠和葡萄牙都是海上贸易强国,有商船来大华也不出意外。没想到与大华的生意还没做几单,就有竞争对手来抢食了。
“林,这协定可是我们法兰西先达成的。”塔沃尼紧张的抓住他地手:“贵国可要有诚信啊!”
林晚荣嘿嘿道:“放心,放心好了。现在给你们的关税水平。三年内绝不会变。就算不列颠和葡萄牙想做这生意,那关税也肯定要往上提高了。塔沃尼,这个给你的可是友情价啊!换成别人。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哈哈!”
大华关税收地高,相应的商品在欧洲的价钱自然也要水涨船高,买单的是欧洲人民,塔沃尼和路易皇帝自然亏不了。林晚荣和法兰西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只是心照不宣而已。
塔沃尼苦笑道:“那就希望你以后多多关照我们法兰西船队了。路易陛下还让我转达对您及您诸位夫人的真挚邀请,如果明年有空的话,欢迎您带全家人到法兰西作客,我们的马赛、卢浮宫和高高的铁塔。路易陛下会亲自接待来自遥远东方的尊贵客人,一定会让您和您的家人度过一段愉快地时光。”
他随口编纂的不列颠和葡萄牙商队。让塔沃尼心中产生了深深的忧患感,自然迫不及待的加码了。
没想到一不小心,竟成了大华官员出国考察的第一人,还是拖家带口那种。林晚荣哭笑不得,随口打哈哈道:“再说,再说了!塔沃尼。我问你怎么到达连云港的,你还没回答我呢!”
“是,是。我和贵国皇帝达成了关税和贸易协定,又采集了足够地货物,准备从山东出海返回欧洲。在日照听贵国的徐芷晴小姐说,您准备从连云港登船去高丽。我在贵国接受了大人热情的照顾。当然要赶来和您话别了,不瞒您说,我们在这里已经两天了,就是为见您一面。”
法兰西人情意殷殷,心里却是暗自庆幸,幸亏在连云港停靠了,见到了林大人,要不然。哪会知道不列颠和葡萄牙人也来抢生意了呢,万幸。万幸!
林晚荣嘿嘿冷笑。这老小子撒谎不吐骨头。明明是因为我派往法兰西求学的三十名少年,眼下都在连云港的铁甲船上实习。他才不得不在此停靠,却说成是想我来的。老子征了你地重税,敲了你的大竹杠,你还会想我念我?没天理了吗?
“塔沃尼你太客气了。”他皮笑肉不笑道:“咱们可是老关系了,用不着这么见外。对了,你这就要走了么?哎呀,我还没来得及请你吃饭呢,遗憾,实在遗憾!”
你请客吃饭,那最后掏钱的铁定是我!塔沃尼心知肚明,忙道:“应该是我请您才对,只可惜,近几次去您府上拜访,大人都不在家。等明年来了,我一定带上路易陛下最好的厨子,请您和您的家人吃最正宗的法式大餐!”
“是吗?哦,我最近去了趟突厥。你也知道,仗打赢了,但是还有很多后续的事情要处理不是?和突厥人打了这么多年,突然没了对手,还挺想念的,也不知道下一个和我们打仗地会是谁?哦,塔沃尼,你千万别误会,我可不是什么好战分子,只是看不惯别人欺负我们而已,哈哈!”
听林大人说话要仔细琢磨,要不然,还真没法确定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可怜的法兰西人被他弄得晕头转向,懵懵懂懂间,只记住了密斯托林地一句话:千万别欺负大华人!
“对了,林,”塔沃尼忽然凑到他耳边,神秘兮兮道:“上次我送你地那两个法兰西小美人,还在宅子里等着你呢!您可千万别浪费了,那其中一个,是我们法兰西皇后的亲妹妹,比皇后还要美丽,连路易陛下都对她——啧啧——”
林晚荣急忙看了看身边地大小姐,幸亏是英吉利语,她听不太懂,只睁大了眼睛,茫然望着他。
“塔沃尼,”林大人急忙端正了颜色,满脸严肃道:“我可不是那么庸俗的人!美色于我,与骷髅毒药无异!”
“明白,明白,看大人的各位夫人就知道,您早已剧毒缠身了!”塔沃尼诡笑道:“所以,我建议,大人不妨试试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林晚荣看了他一眼,二人同时大笑起来。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
般地猥琐啊!
说了会话,后面地两艘铁甲船也陆续靠岸。塔沃尼带来地四艘铁甲船。因旗舰被林大人以十两银子地高价收购,所以只能带着三艘返回了。
林晚荣拉着萧玉若。缓缓走上前去,细细打量西洋人的铁甲船。
这几艘铁甲船长约二十余丈模样,宽有两丈见方。足有两层楼高。船身极其坚硬,他用手敲击了下,沉闷地声音在耳边回响,竟是整块钢板切割制成。
甲板上有四条十字路可以通行,分别有轮舵室、休息舱、弹药舱。后面便是生活区,前后各有一叶大大的风帆。铁甲船左右两边各有十余个夹板二十余大浆,在正中间处。伸出十余个黑黝黝的炮口,数门粗壮地西洋火炮延伸出来。做工极为精细。船身两侧,另有四五十个火枪射击枪眼。
林晚荣看了几眼便有些感叹。这是货真价实的铁甲船,绝非在木舷外面包裹铁甲那样粗糙。能将铁皮切割拼装。西洋人的机械水平,确实已发展到了一定水准。只是船身两边的大浆和船头船尾的风帆让他心里稍微有些庆幸,西洋也还没有完全进入蒸汽时代,这是一个可以追赶地契机。
见密斯托林眼中露出的惊讶,塔沃尼得意洋洋的拍着身后地铁甲:“林,怎么样。这就是我们法兰西的铁甲船,这个世界上,没有一门火炮能打穿它。”
“是吗?”林晚荣哈哈大笑,从怀里摸出一把金色地弯刀,刷的一声朝前刺去。
“吱”地轻响,那铁甲竟被生生的破出一个小洞来。塔沃尼脸色刷地就白了:“这,这怎么可能?”
捅的就是你的铁甲船!林晚荣脸色涨的通红,双手握刀,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才堪堪在铁甲上破出一个小洞。
他可不敢叫塔沃尼瞧出破绽,急忙收了金刀,平抑了紊乱的呼吸,哈哈大笑道:“塔兄。这铁甲也就一般嘛,连我手中地小刀都比不上。还谈什么火炮打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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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上的金刀是小妹妹亲手相赠。乃是突厥的至尊国宝,可谓吹毛断发、削铁如泥。面对西洋人的铁甲,竟也差点捅不破,其钢板坚硬可见一斑。
塔沃尼可不知这个道理,见他随便摸出一把刀来,就能将整个法兰西引以为傲的铁甲刺出个小洞,惊骇之下,舌头都撸不直了:“林,林,你们大华,竟然有这种穿甲利器?”
“那是当然,”林大人哈哈笑着拍拍他肩膀,方才刺那铁甲用了他所有的力气,胳膊阵阵酸痛:“所以说,做人要谦虚点。你看看,我们大华有这样地宝贝,却从来不对外宣扬,这就是我们东方人的含蓄之美。唉,你这个铁甲船,要是遇到了我们大华的穿甲利器,咳,咳——老兄,你们这个玩意儿还有待改进啊!”
他将金刀收回怀中,心里早将小妹妹感激了一千遍一万遍。面对塔沃尼时,说话却是半露不露,眼神高深莫测。
见他如此“含蓄”,塔沃尼无奈低下了高昂的头颅:“林,我不得不说,你们东方,真的很神秘!我回去之后,一定向路易陛下建议,贵我两国要经常往来,建立长久友好的合作关系。咱们互相做朋友,谁也不打谁!”
“是吗,那我们考虑一下。”他不紧不慢的打了个哈哈,塔沃尼心惊肉跳,这位林大人又在装腔作势,下次看来还要再送上些钻石美人,以求两国修好。
林晚荣眯着眼,打量那船上的风帆几眼,笑着道:“塔沃尼,你们漂洋过海,就是靠这风帆和船桨吗,有没有什么别地动力,例如,会冒烟的机械?”
法兰西人吓得跳了起来:“会冒烟地机械?你,你怎么知道?”
“什么?”林晚荣却是比他更惊:“你,你们真地有蒸——哦,那个冒烟机?”
塔沃尼点头道:“冒烟机是我来大华之前才听说的,是我们法兰西地一个叫做萨弗里(注1)的矿工发明的,听说可以用它来汲取井下的水。这才短短几个月,没想到大人在万里之外,就已知道了。”
我知道个屁。林晚荣这才长长的松了口气,原来西洋人也才刚刚开始研究蒸汽技术。他们要真正跨进那个时代,至少还需要两百年。来得及,一切都来得及!
他哈哈大笑着点头:“我也是随便猜猜的,塔沃尼你不必当真,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对了,我的船是哪艘?我最近手头宽裕了些,又筹了十两银子,想再买——”
“这艘,这艘,我带你!”法兰西人吓得脸色煞白,转身就走。他对林大人的禀性可是深深了解了,要是这位竹杠大王真再掏出三十两银子来,他和所有人恐怕都只能走路回法兰西了。
林大人花十两巨银购买的铁甲船,便是法兰西人的旗舰,也是最后停靠码头的那艘。体格更为庞大,装饰最为豪华,船前船后足有几十丈见方,数十名黄皮肤黑头发的少年人,正在甲板上忙碌着。
混了这么久,老子终于也有游轮了!林晚荣拉着大小姐的手,跨步上去,望见这巨大的船舰,忽然大笑了起来。
“姐夫,姐夫——”那一群少年中,突然响起个清脆娇嫩的声音,一道靓丽的身影,急急向他奔来。
注1:本文为行文需要,将萨弗里设置为法兰西人。请了解蒸汽机历史的朋友不必为其国籍争论,看看则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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