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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嘴角微微翘着,那些短信都留着,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这些年里他不是第一次查谭睿康的手机,他们互相发的短信很多,多得手机存不下,谭睿康总是要删掉部分,留下一些,被留下的都是遥远表达依恋的短信。
但是有两条短信,遥远的记忆里从来没见他留过。
【我喜欢上一个人,但是我不敢说。】
【你。】
遥远低头又翻了一会,没有发现那条短信,他的心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这代表什么?
谭睿康知道自己喜欢他?他是不是隐约也猜到了?
遥远转头看他,谭睿康脸上还带着点醉意,睡觉的样子像个乖乖的小孩,被毯子裹着,呼吸粗重。
他的耳朵根部还留着一道浅浅的缝针疤痕,脸颊瘦削,眉毛锋重如折刀般好看。
遥远看了一会,心里涌起难言的激动,他一直都知道吗?真的是这样?
遥远做了一件大胆的事,他就像个狂热的赌徒,并为这个决定后悔了很久,这是他人生里做过的最孤注一掷的事。
他没有控制住自己,一手覆着谭睿康的脸,凑上去,吻住了他的唇,他认真地吻他,仿佛要将这些年里的暗恋全部寄托在这个吻里,他的舌头学着电视上接吻的场景,撬开谭睿康的唇。
“你干什么!”
谭睿康醒了,吓了一跳,猛地推开遥远。
两人对视片刻,谭睿康的眼中满是震惊,不认识般地看着遥远。
谭睿康道:“小远?小远,你干什么?”
遥远知道自己赌输了,什么都没了。
他退后些许,不慎碰翻了茶几,稀里哗啦地垮了一地,又绊了一跤,说:“我开玩笑的,开个玩笑而已,你别当真……”
谭睿康眉头紧紧拧着,遥远沉默片刻,堪堪支撑着起来,下意识地转身,从一堆碎玻璃上跨过去,跑向门口。
“小远!”谭睿康吼道:“小远!”
遥远一个踉跄,白袜上满是血,他胡乱穿了双拖鞋,要跑出去冷静一下,他无法应对这种事,只想逃避。
“等等!”谭睿康一手撑着门,遥远停下动作。
“等等,小远。”谭睿康道:“别跑,哪儿也别去。你刚刚为什么这么做?”
遥远闭上双眼,把额头杵在门上,长长地出了口气。
“你是同性恋吗。”谭睿康说:“怎么会这样?你……难怪,小远,你怎么……”
遥远道:“让我出去,让我静一会……”
谭睿康道:“不,别跑,别跑!小远,你想去什么地方?!你踩到玻璃了,坐下!”
“有艾滋病的!”遥远道:“别碰!”
“不怕!我不怕!我是你哥——!”谭睿康大声道:“你有什么病我都不会离开你!有我在,你就不能走!”
两人对着喘气,片刻后遥远绝望地闭上双眼,他说:“求求你,让我出去,让我自己静一会,我……我做错了,我错得很彻底,我怎么就这么蠢呢……”
☆、Chapter49
遥远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谭睿康跪在地上,给他拣出扎在脚上的玻璃渣,回身拿创可贴给他贴上。
“别怕。”谭睿康说:“小远,别怕,哥不嫌弃你,难怪你老说不结婚……你说出来就好了,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会好起来的,是心理问题。”
遥远道:“哥,你不懂的,这不是心理问题。”
谭睿康低声道:“小远,没事的。”
遥远在他面前不住发抖,身体稍稍前倾,低声说:“你不懂,你不懂,谭睿康,我爱你。”
谭睿康静了片刻,说:“小远,我爱你,哥爱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但咱们之间不是那种爱……”
遥远疯了,他的承受力已经远远无法负荷,他带着眼泪朝谭睿康大吼道:“我他妈这么喜欢你,喜欢了你这么多年!!我喜欢你喜欢得都快疯了!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谭睿康的瞳孔微微扩散,许久后,他喘息着说:“小远,你冷静点。”
遥远闭上双眼,他真想一头撞死,怪就怪自己刚刚做的那件蠢事。
谭睿康给遥远倒了杯水喝,遥远把那杯水全灌了下去,疲惫地趴在桌上,打火机声响,谭睿康长出了口气。
“给我一根。”遥远说。
谭睿康生病后两人就戒烟了,病好以后谭睿康为了应酬又开始抽,遥远却一直没抽,这时候他不抽不行。
遥远有点麻木了,他的大脑中完全是空白的,什么也不想说,谭睿康摸了摸遥远的头。
“别碰我!”遥远吼道。
谭睿康道:“弟,别怕,我们一起承担,哥会帮你的,你别这样,别自暴自弃。哥不会嫌弃你,真的不会。”
遥远红着眼睛,不认识地看着谭睿康,想起了许多事。
他从来就没有真正地独立过——他这辈子所有的抉择都是谭睿康陪着他一起完成的,一切的困难都有谭睿康与他一起承担,而这些痛苦都在他的分担下烟消云散,除了这唯一的一件事。
“把你心里想的都说出来。”谭睿康说:“咱们一起解决,相信我,好吗?”
遥远噙着泪,点头说:“好,好。”
谭睿康松了口气,说:“小远,你只是一时冲动,能治好的。”
遥远说:“不是一时冲动,不是的……很多年了。”
谭睿康说:“你什么时候觉得自己喜欢男人的?”
遥远道:“我不喜欢男人……别的人我都不喜欢……”
谭睿康道:“你说清楚,小远。”
他端详谭睿康,意识到自己将要做的是一个无比艰难的抉择,他要把他爱的谭睿康与他的哥哥分离开来,要把自己的想法朝他和盘托出,并由他们一起扼杀他的爱情,这个过程无异于撕裂他自己,杀死他生命中的另一个谭睿康,抑或爱着谭睿康的遥远自己。
“我……不知道。”遥远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男人的。”
他想起他们躲在石料场的小木屋里的那天晚上,是那天吗?不,不应该是那天,那晚上只是幡然醒悟而已,这种感觉一直都在。
是那天吗?谭睿康笑着过来,把耳机塞进他的耳朵里的那天?也不是。
抑或是他交给自己一本画册的那天……
遥远麻木地回忆,听见一个孤独的小孩在他的灵魂里哭泣,是那天吗?他又想起谭睿康扒在院墙上,好奇地打量他的那一刻。
“与生俱来的吧。”遥远说:“我听说同性恋是会遗传的。哥,我想去睡会儿,睡一会就好了。”
谭睿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