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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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前头男客还好款待一些，无非是吃菜喝酒看戏，毕竟男人不像女人那么八卦嘴碎，争斗都是在朝堂官途等大事上。</p>
在这种私人宴会的热闹场合上，反倒显得一团和气。</p>
玉仪这边就要忙得多了，一来今儿的女眷不少，二来因为自己生的是女儿，要承受不少压力，----那些从前见罗熙年不纳妾室，心里头暗暗嫉妒的，现下免不了各种各样的猜测，和一阵阵抑不住的暗爽。</p>
玉仪陪了一圈儿就觉得累，又厌烦，还得勉强打起精神来，----如今小汤氏又把管家大权交了回来，要操心的事太多，每一样都不能轻易撂开手，能不能撑都得撑住。</p>
权利和劳碌就像是一对姐妹花，从来都是相依相生的，假如偷懒什么都不管，那到时候就什么也别想管了。</p>
玉仪觉得其实这样也好，忙着主持罗府的中馈琐事，忙着珠姐儿的饮食起居，相对的……，分在罗熙年身上的精力就少了。</p>
不用再整天想着他、念着他，为一些虚无缥缈抓不住的感情费心费力，----丈夫有可能会背叛自己，但是权利不会，子女也要来得更可靠一些。</p>
况且现今还没有到那个地步，罗熙年的心仍然在自己身上，妾室通房对他来说，不过是一种可买可卖的玩意儿。</p>
既然没有办法拒绝，那么自己也就当个玩意儿好了。</p>
宴席结束以后，惯例的夫人小姐们各自说说话、消消食，戏要等会儿才开，这段时间算是自由活动。</p>
玉仪回房换了衣服，一身杏子黄的短袖小袄，里面月白色对襟中衣，下着一袭明蓝色的湘水十二幅拖曳裙。</p>
今儿这种场合，必要的奢侈打扮是少不了的。</p>
这一身是提前专门做的新衣，在细节上做足了功夫，不论面料、绣花，还有颜色款式搭配，都是费了不少心思在里面。</p>
果不其然，玉仪再次出去吸引了不少目光。</p>
女人对于打扮，一般都有着与生俱来的兴趣。</p>
女眷们纷纷拉住了她，都说好看夸赞不已，还有人提前打了招呼，说是回头要借衣服，比着样子做一身新的。</p>
玉仪含笑陪着说话，全都一一应了。</p>
夏峥嵘和顾明芝都来了，不过知道她今儿忙，说好了过几天再来，要单独陪一陪小明珠，又闲聊了几句，便放她走了。</p>
玉仪一直等到前面戏文开始，夫人小姐们都挪到了前面去，各自入了座，方才借口要回去看女儿，带着人暂时离了席。</p>
路过花园的时候，还有几个小姐在凉亭那边说话。</p>
这也不奇怪，戏文不是人人都爱看的，况且新鲜戏目不多，今儿张家请客明儿李家宴宾，唱来唱去都是那几处，年轻姑娘们早就看腻歪了。</p>
玉仪远远的好像瞥见了孙柔，一向不大喜欢这个嘴碎的小姑娘，因而不想照面，索性从连廊墙后面绕了过去。</p>
隐隐听得几个人在说笑，一个道：“在家呆的闷死了，平时又出不来，好在京城里面来往的人家多，隔三差五的有宴席，倒是一个现成的幌子。”</p>
“要不是为了出来玩儿……”</p>
说话的人是孙柔，玉仪辩的出她的声音，不过也没打算听小姑娘牢骚，沿着碎石子小路往前走，还示意问棋和桂枝不要出声。</p>
哪知孙柔接下来嘲讽一笑，说道：“不过是生了个女儿罢了，也值得这么大张旗鼓的？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生不出儿子了。”</p>
旁边另外两人便“咯咯”的笑，笑了一阵，一个人劝道：“小点声儿，别像上回一样又撞上了。”</p>
孙柔满不在乎，声音不屑，“听见又如何？我可没有说错。”</p>
“你是没说错。”玉仪声音凉凉的，走了过去，隔着一个错十字的花窗，朝对面冷笑道：“只是照你的意思，当初你娘生了你一定是满心羞愧，偷偷摸摸的不敢说，连做人的趣味都没有了。”</p>
孙柔是庶出的，这句话可算戳到了她的痛脚，一起气晕了头，恼怒道：“你张狂个什么劲儿啊？！京城里谁不知道你是个妒妇？才得进门一年，屋里的丫头就死了三、四个，指不定是谁害死的呢。”</p>
玉仪轻笑道：“一个黄花大闺女，整天打听别人屋里屋外的事，啧啧……，今儿还是头一回见到呢。”一转身，对桂枝道：“走吧，回去打水给我洗洗耳朵。”</p>
孙柔在这边气得小脸煞白，死死咬了牙。</p>
等玉仪走了好一阵，胸口还是一起一伏的，也不管同伴了，直接到前面戏台去找嫡母，说是要提前回家去。</p>
“怎么了？”孙大奶奶正在看得投入，不耐问道。</p>
孙大奶奶自己不能生，膝下都是庶子庶女，庶子将来还要分家产，庶女只消备一份嫁妆，再加上孙柔的姨娘不在了，所以平日待她还算不错。</p>
但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心疼也是有限，不过是聊解膝下寂寞，当个小猫小狗一样给几分宠爱罢了。</p>
可惜以孙柔的年纪，并不懂得这些复杂的心理，同时也高估了自己。</p>
孙柔皱眉道：“我肚子疼。”</p>
一个丫头端了花茶过来，递到了孙柔的手边，嘴里道：“小姐请用茶。”</p>
“不用。”孙柔有些烦躁，随意的挥了挥手。</p>
那丫头慌张的躲闪了一下，手一斜，半碗红艳艳的花茶洒了出去，全倒在了孙柔的裙子上，----浅淡的藕荷色裙子，被然出一大团一大团的红色印迹。</p>
“哎呀！”孙柔大叫一声，本来就在气头上，这下更是忍不住，骂道：“蠢货，你怎么搞的？！”</p>
那丫头赶紧跪了下去，一语不发。</p>
“大吼大叫的做什么？”眼见女眷们的目光都转了过来，孙大奶奶脸上挂不住，满面尴尬，扯了庶女的手，“走，去找六夫人要一条裙子换了。”</p>
孙柔一下子炸了毛，“我不去！”</p>
孙大奶奶皱眉道：“好好的，你这又是闹哪一出？”生怕她再说出点别的什么，无端得罪了罗家的人，强行把人扯到了后面僻静处，沉声道：“你今天疯魔了是不是？到别人家做客，撒什么泼？！”</p>
孙柔哭道：“那个女人……，她骂我。”</p>
“胡说！”孙大奶奶斥道：“人家是国公府做当家主母的，岂有骂客人的道理？骂你什么了，你说啊。”</p>
“我……”孙柔支支吾吾说不出，毕竟自己并不占理。</p>
孙大奶奶一看便明白了，必定是庶女说了什么难听的话，让人给刺了，话里还挑不出毛病来。----这还不是关键的，关键是庶女得罪了国公府的六夫人，得罪了未来的鲁国夫人，心下恨不得当场扇她一巴掌！</p>
孙柔却是委屈的不行，心里就不明白了。</p>
以国公府世子那么好的条件，那样出众的人品，怎么会看上这么一个妒妇？到底有哪点好了？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p>
当然了，罗熙年才是她心里的那朵鲜花。</p>
孙柔最后没去找玉仪换裙子，便被嫡母送回去了。</p>
玉仪后来才听说此事，找来那个小丫头问了，结果问棋站了出来，说是自己指使她泼花茶的，不由斥道：“你如今也是大丫头了，怎么还跟小姑娘似的胡闹？”</p>
问棋跪在地上，低头道：“夫人罚我吧，就是看不惯她那张狂样儿。”</p>
“这次就算了。”玉仪淡淡道：“扣你三个月的月银。”看了看她，正色道：“记住没有下次！”</p>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问棋虽然是好心，但是自作主张去惹事的丫头，也一样得好生调教。</p>
“是。”问棋小心翼翼应了，低头出去。</p>
玉仪现在百事烦心，哪里会把一点点口角放在心上？但凡有一点时间，都全身心的扑到了珠姐儿身上，这可是她的心尖尖心肝肉儿。</p>
一转眼，到了五月。</p>
初二这天是罗熙年的生辰，去年这个时候，因为冯秀秀的事闹得大家很不愉快，今年早已经是物是人非。</p>
玉华走了以后，冯母和两个女儿没住多久也走了。</p>
没有儿子的俸禄，没有媳妇的嫁妆银子，母女三人在京城生活窘迫，而且家里没有男丁也容易惹是非，平日里连门都不大敢出。</p>
冯母呆了一个多月，实在受不了京城里的物价。</p>
----从前儿媳妇掏银子使不心疼，现今银子用一分少一分，两个女儿还没有出嫁，简直骨头都要疼了。</p>
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去大镖局找了镖师护送，母女三人回了太仓老宅，好歹那边还有自己的房子，有远房亲戚，吃穿用度也比京城里省银子。</p>
让玉仪啼笑皆非的是，后来派人去那间宅子里打扫，发现竟然成了一座空屋子，里面的家具、摆设，全都跟遭了贼似的洗劫一空。</p>
原来冯母在京城留下的这段时间，都忙着变卖东西去了。</p>
当初买下这座宅子的时候，其实不止一千六百两，玉仪只是给玉华做了个套，让她把能拿出的银子都掏出来，多出的几百两是自己垫的。算起来，差不多就是里面的家具物品钱，没想到全被冯母卖得干干净净。</p>
只是人都走了，难道还追到太仓去要银子不成？</p>
玉仪知道后无奈笑了笑，说道：“东西卖了就卖了，她们不在跟前嗡嗡就行了。”</p>
眼下忙着罗熙年的生辰宴席，还有照看着珠姐儿，现在小家伙快三个月，已经学会了抬头、翻身，比起月子里有趣多了。</p>
罗熙年趴在床上逗女儿玩儿，笑道：“好乖乖，叫声爹来听听。”</p>
玉仪正在外头跟管事媳妇说话，进来嗔道：“她要是现在就会叫爹，那不就成小妖怪了。”伸手拍了他一下，“你起来，压着珠姐儿的衣服了。”</p>
罗熙年笑着去扯她的衣服，低声道：“你过来，我压你的就不压珠姐儿的了。”</p>
玉仪啐道：“当着闺女的面，也不害臊！”伸手抱了珠姐儿，“别把我的小棉袄给带坏了。”转身出去，把孩子给了奶娘吕氏。</p>
“你最近只看得见珠姐儿了。”罗熙年有些不满，强行搂了妻子到床上压住，“不如我们多努一努力，再给珠姐儿添几个弟弟妹妹。”知道玉仪心里有芥蒂，不好说添一个弟弟，免得她以为自己嫌弃女儿。</p>
玉仪抓住他的手，----才一会儿功夫，衣服就被扯散了，露出了里面鹅黄色的掐牙边肚兜，气氛十分暧昧。</p>
“大白天的，别闹了。”</p>
“嘿嘿，白天也能生。”</p>
“等下客人都来了。”玉仪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还没使完劲儿，两只手就被一起抓住，越过了头顶，不由急道：“等下头发毛了，我怎么出去见人？”</p>
罗熙年嘿嘿一笑，“你别动，头发不就不会毛了。”低了头，用嘴拱了拱，含了一只乳儿入口，挑逗了半晌抬头，“真听话，果然不动了。”</p>
玉仪拿眼瞪他，咬着嘴唇不说话。</p>
罗熙年到底还是知道轻重，不敢太胡闹，起身道：“这会儿先放你一马，等晚上回来……，哼哼……”</p>
玉仪赶忙起来整理衣服，还没弄完，听见桂枝在外面喊了一声，“夫人，国公爷让老爷过去一趟。”</p>
罗熙年趁机下了床，笑道：“那我走了。”</p>
留下玉仪在后面气呼呼的，又是好笑，自己到妆台前重新梳了头发，戴了首饰，这才掀了帘子出去。</p>
这边罗熙年已经到了父亲的书房，进门问道：“爹，什么事？”</p>
鲁国公到底上了年纪，精神不如前几年了，在椅子里磨蹭了半晌，才搭着儿子的手站起来，说道：“外头有人送了几个丫头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