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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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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洁传】?作者:小强</p>

    (三)</p>

    次挨批斗后,至少有半个月的时间不敢抬头走路。那些天走在任何一个</p>

    有人的地方,似乎前后左右男女老少的所有人都在指着自己议论:「看,就是他,</p>

    上次在台子上撅着挨斗的。」</p>

    不过,毕竟是那个年代,批斗会并不是罕见的事,又有几次比批斗我更火热</p>

    的大会开过之后,自我感觉人们的议论已经转移,这种羞辱的感觉才渐渐地谈去,</p>

    代之而起的,却是一种对于被批斗被人欺负的渴望。开始时,还只是经常地忆,</p>

    到了后来,竟然在忆时心理与生理全有了某种异样的冲动。</p>

    在那个年月,象我这等出身的,想不挨斗难,想挨斗,太简单了,于是,三</p>

    个多月后,我又一次遭遇到更严历的批斗。</p>

    在当时,我们那个村的教室里,冬天都要生炉子取暖。那炉子并不是铁制的,</p>

    而是用砖砌成的。就是在教室的过道中间,用砖砌了一个大大的方方的有一米高</p>

    的家伙,中间有炉洞,长长的烟筒先是向上,然后再拐成一个直角,由教室的窗</p>

    户伸出去。炉子烧的是煤球,煤球也是学生们自制的,是用煤沫渗和了胶泥搓成</p>

    又晒干了的。</p>

    为了节约,放学后,炉子也就灭了。由于煤球点燃时会有大量的浓烟,上课</p>

    后再生火是来不及的,必须要在上课前至少一个小时前就来升火,好让煤烟燃尽</p>

    而变成通红的火苗。这生火的事,就理所当然地落在了我们班上五个四类出身的</p>

    同学身上。</p>

    这天,轮到我和仝玉兰一起生炉火。早早的天不亮,我便从热被窝里起来,</p>

    从自家柴堆里抱了一小捆的劈柴打成捆到学校去。</p>

    到了学校,仝玉兰已经将从自家带来的棒子骨头玉米芯点燃放到炉子洞</p>

    中,她一边怪我来晚了,一边要我动手帮忙。我不耐烦地将几个又粗又大的劈柴</p>

    放入炉洞,却将她已经点燃的火压灭了。她急的要哭,我却不愿意理她,拿出随</p>

    身带来的一把我最最喜爱的皮鞭玩起来。</p>

    直到快到吃早饭的时候,我不管她那刚刚又生起的微弱的火苗能否将煤点燃,</p>

    便将一大簸箕的煤球一下子倒进炉洞,然后拉着不愿意离开的她,离开了学校。</p>

    到了上学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我们的教室里正冒出滚滚浓烟,那说明炉</p>

    火没有生成。</p>

    我的全身开始了发抖,害怕也激动</p>

    到了教室,几个根红苗正的红卫兵已经将仝玉兰围在当中。你一言我一语地</p>

    审问着、训斥着,她直直地并着双腿,大幅度地低着头,哭着,小声地说着什么。</p>

    我胆战心惊地走进了教室,同学们发现了我,立即把她丢在一边,呼啦一下</p>

    子将我围在了当中。</p>

    「地伢子,说,你是不是故意破坏,成心用烟呛我们」</p>

    「故意让我们挨冻,你是反革命之心不死」</p>

    我心里害怕,却也并不完全服气,便一声不吭,也不理他们对我的指责,径</p>

    直往自己的座位走去。</p>

    上课时,几个老师因我没能将火生成而让我和仝玉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靠墙</p>

    罚站。</p>

    罚站,不论对于我这样的四类子,还是对于出身好的同学,都是常事,不</p>

    算什么。只是那陪我一同罚站的仝玉兰,委曲地流下了眼泪。</p>

    一直到上午放学,又一直到下午参加生产队的积肥劳动,都没有出现什么,</p>

    我提着的心放了下来。</p>

    可就在我吃过晚饭后,赵小凤在墙头那边喊我,通知我晚上到学校去,我才</p>

    意识到问题严重了。</p>

    晚上到了我们班的教室,才发现仝玉兰已经到了,办公室还有几个红卫兵干</p>

    部,也全是我们一个班上的。仝玉兰直直地立在屋子中间,头用力地低垂着,几</p>

    个男女红卫兵则散乱地围在她的周围,有的说笑,有的则在指责着她。</p>

    我进去后,我们班上的红卫兵连长相当于今天的班长,红小兵时就用这个。</p>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用军队的编制称呼汪海龙的命令我:「鲁小北,在那站好,</p>

    今天你要好好交待你故意不生火的反革命问题。」</p>

    我站到了仝玉兰的旁边,低着头,看着地面。</p>

    「鲁小北,转过来。」汪海龙狂妄地大声命令我。</p>

    我心中不服气,但迫于形势,还是慢慢腾腾地将身体转成正面对着他,仍旧</p>

    低着头。</p>

    「站直了双腿并拢手放好不许乱动。」</p>

    其实我的双腿已经并拢,站的很直,手也规规矩矩地贴在裤缝处。若是其他</p>

    人或其他场,我肯定还是会进一步地使自己的身体更加紧张,以表示我老实认</p>

    罪的态度的,但对于汪海龙,我没这份服气,所以也就仍然那样站着,虽然也没</p>

    有更放松,但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紧张。</p>

    「鲁小北,因为你故意将火弄灭,经过革命的红卫兵班委的讨论,我们将在</p>

    全班开你的批斗会。我警告你,不要和无产阶级革命的教育路线相对抗,老老实</p>

    实向全班同学低头认罪,争取宽大处理」,说完又大起声音来问了一句:「听到</p>

    没有」</p>

    我垂立着,没有吱声。</p>

    「听到没有」他加大了声音。</p>

    我也不想把事态闹大,便不甚恭敬地答:「听到了。」</p>

    第二天下午后两节课,我们的劳动是积肥。作为四类分子的子女,我和其他</p>

    几个出身不好的男同学负责起猪圈,也就是将猪圈里的粪与沤的肥从猪粪坑里泡</p>

    出来扔到地面,那几个同是出身不好的女同学则负责用手推车或挑筐将粪集中到</p>

    指定的位置堆集整齐。而贫下中农出身的同学们的劳动是整理羊草,也就是将夏</p>

    秋两季打来并已经晒干的成垛的干草打成捆入库。</p>

    和以往一样,后者的活要轻松的多,所以还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干完了。</p>

    但不到下课的时间是不能收工的,所以他们便在打麦场上玩闹起来。分配给我们</p>

    几个黑五类的活实在太多太重。北方的冬季,猪粪坑里全结了冻,用铁锨是根本</p>

    不可能挖动的,必须要用十字镐一点一点地刨开,然后再从深达一米半以上的粪</p>

    坑里将冻成块的粪肥扔到地面上来。这活,别说一个小时,就是到了下课,我们</p>

    肯定也干不完。看来今天又要干到天黑什么也看不到为止了。</p>

    汪海龙玩了一会,便走到了粪坑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几个黑五类撅着</p>

    屁股弯着腰刨粪,没话找话地大声喝到:「快点干别偷懒,他妈的出粪是对你</p>

    们罪恶灵魂的最好的改造。」</p>

    我原来是挥着十字镐负责刨粪的,这时却找人换了一把铁锨向地面上扔粪,</p>

    趁着汪海龙转身的时机,我用铁锨将一锨粪块照着他抛去,正好砸在他的脑袋和</p>

    后脖领子上,他大吼着,指着我骂:「鲁小北,操你妈的是不是你干的」</p>

    我本来就怀着怒气,便他,「操你妈是我干的。」</p>

    他从地面上捡起一块冻成硬块的粪块,向着我打来,我躲开,他继续,我便</p>

    也从下面向上反击,但你来我往投掷了多次,谁也没砸到谁。我感觉我在下面十</p>

    分的不利,便提了专用于冬天挖河道用的窄而长且十分锋利的钢锨,一纵身便跳</p>

    到了地面。汪海龙手里没家伙,于是扭身便逃。这时,带领我们劳动的一个老师</p>

    过来把我吼住,我便重新又跳到粪坑里继续劳动。</p>

    地面上的汪海龙继续骂着,其间又捡了几块粪块打我,但也都没打到我。那</p>

    个老师于是又吼他,他才骂骂咧咧地离开。</p>

    又过了一天,到了放学时间了,汪海龙趾高气扬地大着声音对我说,「鲁小</p>

    北,把教室打扫干净。」</p>

    我了一句:「又不是我值日。」</p>

    他却将双手叉到腰上,对着我,「叫你干你就老实干,你破坏无产阶级革命</p>

    教育路线的事儿还没完呢,老实改造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不然后天斗死你。」</p>

    我没理他,也随着同学们向外走,汪海龙又一次叫住我,「鲁小北,你走哪</p>

    去,让你他妈的打扫卫生,你没听到吗。」</p>

    我听他骂人,就了一句,「谁他妈的。」</p>

    他更加地嚣张,「你他妈的破鞋崽子。」</p>

    我闪电般冲到他面前,挥拳便朝着他的脸打去,因为有身体的前冲产生的推</p>

    力,一下子,便将他打的血从鼻孔流了出来,没待他反应过来,我又打出第二拳,</p>

    又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也开始流血。这时,他开始反击,出拳打向我,</p>

    但被我躲开,他的手揪住了我的衣服,我先拉又推将其拌倒在地,骑压在他的身</p>

    上</p>

    正在我们在地上滚打时,有几个同学上前劝架,还有几个红卫兵小头头威</p>

    胁我,最后我松开了手。可就在我松手后,汪海龙却抄起了一条二人坐的窄而长</p>

    的凳,扬起来欲打向我,我不待他高举的凳砸下来,猛扑上去,再一次将其</p>

    扑倒在地,不过那凳也落到我的头上,只是因为是他正在倒地时落下的,没有</p>

    什么力量而已。</p>

    同学们再次将我和他拉起来并隔离开,我们的战斗才告终止。</p>

    我们打架的事很快让学校知道了。就在打架后的第二天,下了第二节课后,</p>

    学校里出现了一连串的大字报,有几个黑色的大字特别地醒目:「打倒妄图进行</p>

    阶级报复的反革命狗崽子鲁小北」</p>

    「很狠刹住鲁小北破坏无产阶级革命教育路线的邪气」</p>

    我感到了事态的严重,心中开始前所未有的恐惧。</p>

    果然,在晚饭后,一个并不和我同班的男生,也是「从头越」战斗队的骨干</p>

    来到我家门外通知我,马上到「从头越」司令部去。</p>

    我胆战心惊地按要求来到了「从头越」造反司令部。这司令部也就是在我们</p>

    公中学里,是一处十九世纪末由洋人建造的天堂。这几栋建筑和其他的农村</p>

    的建筑比起来,有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很高大,正中一栋楼呈「h」型,一东一</p>

    西是互相平行的两栋南北走向的三层楼,连接两楼的是东西走向的一栋略矮的楼,</p>

    农民不识「h」,因而称之为「工字楼。」</p>

    办公室里,已经有卫小光和他手下的几员得力干将汪海龙等四五个人在等着</p>

    我。进得屋来,只</p>

    未完,共3页 / 第1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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