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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32

    你继续惦记安安,惦记寿王妃,但我不再认你这个儿子,我会逐你出府,会劝你祖母忘了她曾经有个懂事出息的长孙,会劝庭芳忘了她有个关心妹妹的好兄长,会严禁下人再提你的名字,让茂哥儿忘了他有个好大哥。倘若你被寿王抓住,我也只做不知,任你自生自灭。”

    而就在他这番话说到一半,提及庭芳之时,郭骁便闭上了眼睛。

    郭伯言起伏的胸膛慢慢平静下来,沉声道:“你自己选。”

    郭骁知道自己该选会选哪一条,可是选了,便意味着放手,意味着她会嫁给寿王,意味着再过一个月,她便会被寿王抱在怀里为所欲为。郭骁不甘心,她是他的,他不想放手,他全身血液发热,如热水沸腾,但就在他整个人快要炸裂时,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嫁了又如何,继母也嫁过,还为宋家生了儿女,最终还是成了父亲的枕边人。

    如两军交战,退一步,未必是输。

    郭骁睁开眼睛,与父亲对视一眼,他突然伏了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儿子鬼迷心窍,差点酿成大错,请父亲责罚。”

    郭伯言审视地看着他:“当真知错?”

    郭骁起身,举手对天发誓:“若敢欺瞒父亲,叫我万箭穿心……”

    对一个武将来说,万箭穿心,身首异处,便是毒誓。

    “住口!”没等郭骁说完,郭伯言便铁青着脸喝道,身为一个父亲,听不得爱子发这等毒誓。

    郭骁听话地闭嘴,仍然跪在那里。

    郭伯言冷冷地瞪眼长子,拾起桌上的两封密信,沉声道:“王爷已经猜忌到了你头上,正好皇上有意调遣两百禁军去雄州,我会安排你过去,边疆多战事,你且在外历练一年,明年我想办法调你回来,为你安排一门亲事。”

    雄州乃北疆要塞,由镇北将军韩达驻守,郭伯言已经决定了,让韩达帮他好好管教这个儿子,保证长子忙得无暇想任何女人。一年过后,他再为儿子挑个强势的儿媳,管得牢牢的,看长子还敢不敢乱动心思。

    “但凭父亲做主。”郭骁平静道。

    郭伯言颔首,扫眼东边,继续道:“王爷那里,我会说你嫉恨继母与继妹,料想王爷不会怀疑,日后你改过自新善待茂哥儿,王爷也不会一直介怀。但你要记得此次教训,别把旁人当傻子,再有下次,为父也保不了你。”惹急了寿王,去皇上面前参郭家一本,他再受皇上信任,能比过人家亲儿子?

    郭骁受教:“儿子不敢。”

    “料你也不敢。”郭伯言冷哼道,“后日你就动身,你祖母那边别露破绽。”

    郭骁点点头。

    郭伯言继续盯了儿子半晌,然后走过去,亲手将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扶了起来,握着儿子肩膀道:“平章,你是我一手带大的,为父一直以你为傲。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肯悔改,便还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记住为父的话,别叫为父失望。”

    郭骁微微动容。

    郭伯言拍拍儿子,朝门外扬扬下巴:“去吧,别忘了上药。”

    郭骁看看父亲,弯腰行礼,转身告退。

    郭伯言目送儿子,眼看儿子走到门口了,他突然道:“平章。”

    郭骁回头。

    郭伯言神色复杂地道:“长兄如父,给茂哥儿树好榜样。”

    郭骁郑重道:“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他走了,郭伯言一人伫立在书房,等他跨出书房时,院中夜色如墨,只有魏进守在一侧。郭伯言望着儿子离开的方向,半晌才去了浣月居。林氏坐在外间的暖榻上,手里拿着一本杂记,一边看书一边等丈夫,见郭伯言进来了,她习惯地先观察郭伯言神色。

    “怎么了?”看出男人眉宇间隐着一丝愁绪,林氏放下书,柔声问。

    郭伯言没有回答,只定定地看着妻子。榻上的女人,穿着一件雪青色的褙子,美丽柔弱,正是这份惹人怜惜的柔,叫他第一眼便想要了她。如果,如果他当时管住了自己,救完人便放手,便不会有长子今日的糊涂。

    “国公爷?”男人看她的眼神太古怪,林氏莫名不安,挪到榻前,拉起郭伯言手担忧地问道:“是不是安安的婚事又有变故了?”

    焦虑的声音拉回了郭伯言的魂,他低头,对上林氏清丽的面容,双眸潋滟如水。

    “没,只是有些乏。”郭伯言拥住娇小的妻子,赔罪般在她耳边道:“今晚,不能满足你了。”

    林氏脸一红,轻轻啐了他一口。

    第97章 097

    半夜三更, 郭伯言依然无法入睡,眼前全是长子背对他跪着的身影。

    他知道长子错了,错的很离谱,郭伯言怪长子对妹妹生出邪念, 但他也忍不住责怪自己。子不教, 父之过, 假如他能早点发现长子对女儿的心思,假如他能及时劝阻,长子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犯下那么多错。

    一下子让长子外出历练一年, 母亲会多不舍?虽然他再三暗示长子世子之位不会旁落,长子在外那么久,会不会猜忌父亲已经忘了他?郭伯言也不舍, 可他必须这样做, 一是为了给寿王交代,二来,他必须分开长子与女儿,只有离得远了,长子的念头才会淡下去。

    对着帐顶,郭伯言无声地叹了口气。

    耳边传来细微动静, 郭伯言扭头,帐中一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到妻子依赖地靠了过来,好像冷了一样, 来他怀里寻求温暖,娇娇小小的。郭伯言下意识抱住妻子,闻着妻子身上的淡淡清香,郭伯言心底,又生出了一丝愧疚。

    他有愧于儿子的教养,他也有愧于妻子。娶她之前,他曾许诺不叫她们娘俩受委屈,可安安的名声基本毁在了长子手里,他明明知道,却不能做什么。若非寿王坚持要娶安安,若非寿王及时提醒,否则,安安一直嫁不出去,还真有可能被长子……

    郭伯言不敢再想下去,只抱紧了妻子。

    人是他强行娶回来的,曾经是他不察,现在他都知道了,从今以后,他绝不会再给长子机会欺负女儿。

    ~

    翌日清晨,郭伯言去了寿王府。

    赵恒在厅堂见的他。

    行礼过后,郭伯言恭声道:“回王爷,微臣已经查清,三桩事全是孽子所为,他怨恨继母继妹,存心要破坏继妹婚事,但绝非蓄意与王爷为敌。微臣本想动用家法,又恐家母过问,张扬出去惹起事端,故微臣欲罚孽子去雄州戍边反省一年,明日便动身,不立功勋绝不叫他回京,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赵恒看着他,问:“若再犯……”

    郭伯言神色一凛,肃容道:“若孽子执迷不悟,微臣会奏请皇上,另立世子。”

    赵恒颔首:“可。”

    郭伯言再次行礼,低头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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