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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行礼:“皇上……”
宣德帝摆摆手,免了虚礼,然后示意王恩出去。王恩走后,宣德帝拍拍身边的地方,叫陆峋坐过来。宣德帝当了这么久的皇上,亲自提拔了几个宰相,也都被他亲口贬官了,十几年下来,唯有陆峋一直都深得他心,稳居副相。
宣德帝很信任这个老臣。
“朕不与你绕弯子,朕只问你,寿王能担大任否?”
握着陆峋的手,宣德帝低声问道,目光犀利地盯着对方。陆峋也五十多岁了,头发花白,脸上长了褶子,眼角更多。听到宣德帝的话,陆峋平平静静的,脸上一个褶子都没动,看眼宣德帝,又垂下眼帘道:“皇上早有定论,又何必问老臣。”
宣德帝笑了,笑着松开了他。
是啊,他早有定论了,因为中意老三,找不到比老三更合适的人选,所以明知他最偏爱的老大当年是中了睿王的挑拨后,他还在忍着心痛愧疚,继续幽禁着老大。为何?因为老大的脾气不适合皇位,而一旦他放了老大,大臣们定会曲解他的意思,纷纷去支持老大,乱了局势。
皇位是老三的,只能是老三的,他不能为了与老大的父子情,给老三添隐患。
有了决定,翌日早朝,没等大臣们奉劝宣德帝立储,宣德帝先一步下了诏书,册封三皇子赵恒,为太子,年后择吉日迁入东宫。
“儿臣,叩谢父皇。”
群臣注视下,赵恒走到大殿中央,不卑不亢地跪地叩首。
宣德帝笑着叫儿子起来。
赵恒重新站直,人在朝堂,心却去了南宫。
他曾向兄长承诺,他不会做皇叔,现在父皇将皇位托付给他,赵恒愿再承诺,他不会做父皇。
第233章 233
二月天气转暖, 赵恒以太子身份正式迁入东宫,成了大周开国后, 第一位太子。
高祖皇帝在位时, 忙着统一中原,又碍于太后遗命迟迟难以决定该将皇位传给弟弟还是儿子, 故到死都没有立太子。到了宣德帝,因为自己的皇位来历一直被百姓诟病,器重的儿子又先后出事,不知不觉就耽误了今天。
东宫有了太子, 再也不用担心皇上突然病逝朝堂出乱了,大臣们瞅瞅空荡荡的东宫, 开始动了别的小心思。太子可是要做帝王的人,身边怎能只有一个女人?必须奏请皇上赐太子几个侧妃、嫔妾, 万一自家女儿中选, 将来他们就是皇亲国戚了。
是以,宋嘉宁这个太子妃之位还没坐热乎呢, 就听说了文臣张罗往东宫塞人的事。
消息入耳,宋嘉宁没了胃口, 吃什么都不香了。
她知道赵恒很专情, 两人成亲六年多了,风风雨雨过来,赵恒从未碰过别的女人。但现在不一样, 臣子们催促,宣德帝早就有赐人的念头,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赵恒愿意为了他拒绝父皇与众臣吗?
“娘,你怎么了?”昭昭在临摹父王画的百灵鸟,画完翅膀,昭昭想让娘亲看看,抬起脑袋,却见娘亲呆呆地看着桌子,没像刚刚说话时那样笑了。昭昭记得这种神情,前年娘亲被坏人掳走,岑嬷嬷就常常看着一个地方发呆。
在小郡主心里,大人发呆就等于不开心,她想娘亲开心。
宋嘉宁回神,对上女儿担心的小眼神,宋嘉宁笑了,柔声道:“娘在想晚上吃什么呢。”
昭昭继续盯着娘亲看。
宋嘉宁刚要转移话题,祐哥儿在院子里玩腻了回来了,颠颠颠跑到娘亲面前,跟娘亲要水喝,小家伙就喜欢娘亲亲自照顾他,仿佛乳母喂的水没娘亲喂的甜似的。宋嘉宁便叫女儿接着练画,她抱起儿子去榻上喂水洗手。
娘亲忙着照顾弟弟,昭昭眨眨眼睛,低头描画。
红日渐渐西垂,昭昭跟娘亲打声招呼,她领着丫鬟去东宫门前等父王。
赵恒从中书省出来,心里还记挂着今年黄河的堤坝,快到东宫,忽然发现远处有个小小的身影,穿着桃红的裙子,坐在台阶上一动不动。过了会儿,小姑娘瞧见他了,噌地挑起来,蝴蝶似的朝他飞来。
赵恒立即将国事抛开,快走着去迎接他的小郡主。
“父王!”离得近了,昭昭早开张开双臂,要抱抱。
赵恒笑着抱起女儿,先亲了口,然后奇怪道:“怎么出来了?”
昭昭当然有理由,瞅瞅娘亲的宫殿,昭昭愁着小脸告诉父王道:“娘不高兴了。”
赵恒目光微变,停下脚步,认真问女儿:“为何?”说一出口,赵恒心底突然冒出一个猜测。
昭昭摇头,沮丧地道:“娘不肯告诉我,还撒谎说她在想晚上吃什么。”
被娘亲撒了谎,昭昭真的很沮丧,觉得自己帮不上忙,赵恒看着女儿这小大人的模样,却忍俊不禁,不知自己的小郡主为何如此可爱。
“不怕,今晚父王问她,明日娘就好了。”收起笑,赵恒郑重地保证道。
昭昭放心了,咧开小嘴,露出两排整齐牙齿,不过有颗门牙已经开始松动了,即将换牙。
父女俩有了小小的秘密,饭桌上,昭昭一边吃饭,一边睁着大眼睛偷偷观察父王娘亲。心里有事,宋嘉宁胃口依然不佳,努力不表现出来,赵恒本想进了寝帐再哄他的太子妃,瞥见女儿鬼机灵的杏眼,赵恒好笑,难得当着儿女、宫人的面,夹了一块儿排骨递给宋嘉宁,简单道:“味道不错,你多吃点。”
宋嘉宁微微惊讶,下意识看向同桌的孩子。祐哥儿盯着父王筷子间的排骨冒口水,惦记自己也要吃排骨,昭昭则捧着小碗,开心地观察娘亲。宋嘉宁脸一红,杏眼水汪汪扫向赵恒,然后赶紧端起碗,接了那块儿排骨,羞涩甜蜜,暂且忘了烦恼。
父王真哄好了娘亲,昭昭心满意足,晚上睡得特别香。
宋嘉宁想睡却睡不成,不知今晚赵恒为何兴致那么高,先是趁她帮他宽衣时把她摁桌子上了,桌子腿咔擦咔擦地挪动,臊得宋嘉宁捂脸求饶。擦了一遍桌子,到了床上,赵恒又从后面抱住她,一手坚持别着她下巴,看着她来,慢慢吞吞。
“王爷……”
宋嘉宁难受,想他快点。
她双颊绯红,像蒙蒙细雨中微湿的粉牡丹,杏眼哀求地望着他,媚态入骨。赵恒压住她嘴儿亲,亲够了,才贴着她发烫的脸,哑声问:“还叫王爷?”
宋嘉宁心一紧,忙改口叫他太子爷。
听惯了王爷,赵恒并不喜欢这样新称呼,听着她轻轻的哼唧,赵恒忽的抱紧她,在她耳边道:“叫我的字。”
他的字?
宋嘉宁想了会儿才记起来,她的男人,她的太子爷,她未来的帝王,姓赵名恒,字元休。
她知道,可她说不出口,好像说了就是大逆不道。
“叫。”赵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