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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朱依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吴秀珍的声音:“谁让你打电话的,挂了!都不想结婚的人,还回家干嘛,免得被人笑话!”

    电话就这样强硬地被挂断了。

    听筒里传来漫长的嘟嘟声,她坐在沙发上,无力地抱住膝盖。

    她想,看来今年是没办法回家了。

    那天晚上,她把一早定好的高铁票退了。

    陈宴理得知这个消息后,很快就买了两张去雾城的机票。

    “接下来这几天,交给我。”

    她疑惑:“你不回家了吗?”

    “但我总不能让我女朋友一个人在这里过年。”陈宴理在电话那头笑着说,“万一她想我了,又见不到我,她会难过的。”

    朱依依听到这话,鼻子酸了酸。

    这是他们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旅行,陈宴理制定了周详的旅行计划,只是在飞机上,朱依依看着那上面罗列的地点和场所,眉头皱得很深。

    “这……有没有平民版的?”

    陈宴理疑惑问道:“怎么了?”

    上面随便一家餐厅人均都是几千起的,住的酒店更是不用说,以她平时的消费习惯来看,确实有些接受不了。

    这样出来玩一次,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他好像明白了她的顾虑,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不用替你男朋友省钱。”

    陈宴理家庭条件不差,从小没为钱犯过愁,高考毕业刚考上政法大学,父母就奖励了他一辆车,他花钱随性惯了,自然不觉得省下这点钱有什么用。

    他只想让她好好享受这个假期。

    在他的说服下,朱依依终于答应了下来。

    虽然如此,朱依依更喜欢的还是街边那些苍蝇馆子,在她看来,那才是一座城市最真实的风味。

    那几天他们走遍了雾城的街头巷尾,也拍了不少照片。

    她很久没有这么快乐过,而她最喜欢做的事是每天早上一洗漱完就敲开他房间的门,看到他头发乱糟糟刚睁开眼的样子,她莫名觉得可爱。

    可爱。

    连她都没想到会将这个词用在陈宴理身上。

    陈宴理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仍是睡眼惺忪。

    “你怎么每天都醒得这么早,假期不睡晚一些么?”

    朱依依一本正经地说:“社畜的生物钟就是早上七点半就醒的,望周知。”

    这会客房服务正好送来早餐,陈宴理喝了一口咖啡,笑道:“抱歉,没当过社畜。”

    朱依依知道他是在故意气她,把沙发上的抱枕砸了过去。

    室内开着暖气,他身上还穿着白色的浴袍,枕头砸过来时,腰间的系带松了松,衣服又敞开了些,露出锁骨以下的肌肉轮廓,饱满又充满力量,再往下是块块分明的腹肌。

    而那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要掉不掉的。

    陈宴理回过头,眼底含笑:“你是故意的。”

    脸刷地一下红了,朱依依别开脸,立刻澄清:“我、我可是个很正直的人。”

    陈宴理嘴角弯了弯:“是吗?”

    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朱依依到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翻了几页,假装在看书。

    陈宴理:“书拿反了。”

    朱依依一愣,还真的手忙脚乱地把书颠倒过来。

    这下才是真的拿反了。

    陈宴理低声笑了起来,胸腔都在轻微颤动。

    被捉弄道的朱依依放下书走过来,正想找他算账,猝不及防被迎面抱住,他的下巴抵在肩窝处,手环在腰间。

    “快让我抱一下。”他说。

    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像是海风里夹杂着柠檬的香气,很清新好闻,朱依依发现很多以前和李昼在一起时会抗拒的亲密举动,现在竟然一点都不排斥。

    这个清晨的拥抱让她心头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谢谢你。”

    陈宴理笑道:“谢我做什么?”

    “反正就是要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难过的时候,陪在我身边,也谢谢你让我感受过这样美好的爱情,让她觉得未来还有很多事情值得期待。

    闹了好一阵,两人坐在一起吃早餐,从落地窗往外看,可以将整座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朱依依一边吃着早餐,一边说:“你知道吗,你刚才头发乱的时候,好像wille。”

    她说完还用手比划了一下他的头发。

    “哦,你说我像狗。”

    “狗狗多可爱啊,明明是你沾光了。”

    “……行。”

    陈宴理放下手里的咖啡,朝她伸手:“把手机给我。”

    “怎么?”

    她疑惑地将手机递了过去。

    等他把手机还给她时,她看到他把她手机上的备注改成了“一一的专属小狗”。

    下午,陈宴理带她去了雾城最有名的蹦极地点。

    即便她不恐高,但站在上面仍是有些害怕,全程不敢松开陈宴理的手,听说这里跳台高度有60米,她想,要是一不小心掉下去,就真成粉身碎骨了。

    站在跳台上,教练为他们绑上橡皮条,冬天的风吹得头发迷住了眼睛,朱依依往下看了看,又有些退缩。

    只听见一旁的陈宴理说道:“每次遇到难题的时候,我都告诉自己,跳下去,就是一次重生,现在站在跳台上或许会很害怕,但大难不死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他此刻的眼神给了她安全感,就像在告诉她“相信我”。

    一跃而下的时候,风声在耳边呼啸,周遭的景物都在快速倒退,恐惧与未知带来的兴奋占据了所有神经,尖叫成为了仅剩的本能,刺激得心脏似要停跳。

    在急速坠落的过程中,她好像感悟到了他说的话——她好像重新活了一遍。

    回去的路上,朱依依问他:“你说,刚才绳索要是断了怎么办?”

    “那我们就是……为爱殉情了。”

    除夕那天晚上,他们哪儿都没去,窝在酒店里看电影。

    看的是一部小众的哲学电影,讲的是存在主义大师尼采和医生布雷尔的故事,她不太看得懂,靠在他的肩膀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等她睁开眼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室内像是重新布置过,烛光摇曳,满地是散落的花瓣,蛋糕摆在最中央,旁边放着一架复古留声机,正流淌着浪漫的音乐,是电影《诺丁山》的插曲《she》——

    “she may be the face i 't fet

    她,也许是一张我无法忘记的容颜

    a trace of pleasure i regret

    牵动着我的欢愉与悔恨

    may be my treasure or the price i have to pay

    也许是我今生必须为之付出的珍宝”

    陈宴理为她戴上准备的新年礼物时,气氛变得更加意乱情迷,这个吻不知道是谁主动的,大概也没有人在意是谁先主动的。

    修长的手在发丝上穿插而过,两人抵在墙上,吻得急切又汹涌,让人想起夏季滂沱的暴雨,密密麻麻地砸下,无法避让。

    时间好像定格在这个半昏半醒的夜晚,眼睛里藏着水雾,而理智早已被卷到了大海深处,被触碰到的肌肤热得像快要融化的流心蛋糕。

    “你身上好香。”

    说话时,他的呼吸就在颈间,声音低哑得不像话,说话如同调情。

    看着他情动的脸,朱依依忽而很想伸手去摸他的喉结。

    她一直以来都觉得他的喉结很性感。

    忘了以前在哪看过,听说“在圣经里,男人的喉结被称为‘亚当的苹果’”。

    手指从上往下缓缓滑过,引起一阵战栗,如同电流穿过身体,酥酥麻麻的。

    这是一个越过禁区的信号。

    陈宴理按住她作乱的手,声音已经无法维持平稳,说话时有轻微的喘/息声。

    “依依。”

    他喊她的名字。

    这个时候,她的名字就成了世界上最旖旎、暧昧的符号。

    酒店的床头柜上放着相关的用品,他打开了抽屉,修长的手指缓缓撕开了包装。

    他征询着她的意见:“可以吗?”

    对上他的眼神,她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两人都是懵懂又生疏,却有着无尽的耐心与热情,昏黄的灯光,汗沿着后背滴落。

    空气是灼热的,滚烫的,谁都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客厅里的复古留声机还在缓慢转动,诉说着这是一个多么浪漫的夜晚。

    但就在新年钟声敲响的那一刻,有人在外面按响了门铃,极其急促又不耐,一下又一下,似乎是某种不好的信号。

    当浪漫被惊扰,一切都戛然而止,陈宴理亲了亲她的额头,哑着声说道:“等我一会,我先去开门。”

    从卧室到客厅的那段路,他还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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