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3)
往后再紧凑上一两年,日子也就好过了。
王青野默然:倒是让你娶了个好媳妇儿,以后好好待人家。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夜里,王青野翻瞧了几眼从小吃肆带回的账簿,半月流水三十余两,倒是快赶上江春楼了。
许是受了周竹的感触,他倒是也有心想置办个稳定的住处下来,之前想着做点生意吃饱饭,如今生意也上了正轨,家里也有了些积蓄,已置业,是时候考虑安家的事情了。
但是他也有诸多的考虑,城里的房舍他都有去看过,但是都没有太合适的地方,自己倒是不拘于住怎样的房舍,主要还是得替绵舒考虑。
他想还是得在靠城的地方圈一块地自建个大房舍,别的配置姑且不论,但一定得挖上一个大湖供绵舒使,如此也省得整日憋屈在桶里了。
这样下来买地就得花不少钱,若是寻常的贫瘠之地也就罢了,要是占到了良田价格便高出许多,再加上后期建造,那还得好好攒攒钱才行。
绵舒趴在床上翻着钱箱子,可喜可贺年前储钱的还是个小盒子,放在床头边上就可放下,时下变成了大箱子,得放在床底下了。
为什么不把珍珠卖了呢?
绵舒从箱底下的盒子里抓了一把大珍珠出来,偏头问王青野:是不值钱吗?
没有不值钱,存着以后有用。
你要是不想用珍珠去换钱,那咱们就辛苦点多出去打渔嘛,而且我觉得住在哪里都差不多的。
王青野坐到床边,耐心道:这总归是别人的房子,我们也要有自己的房舍,到时候也能庭前院后种种花,那不是更好吗?
绵舒趴到了他腿上,撑着下巴道:好是好,只要咱们能住在一起都好。可是周竹哥哥和燕儿姐姐不是因为成亲才置办房舍的吗?你又不成亲,那么着急干嘛。
王青野斜了他一眼:这怪谁?
绵舒瘪瘪嘴: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跟我在一起吧,反正我还要过几年才能成年,可以慢慢攒钱修房子。
王青野又气又好笑:你脑袋里一天到晚都在装些什么东西,可是被唐涑萧给荼毒了?我可对条鱼没兴趣,而且还是条公鱼。
公鱼怎么了,我们人鱼族又不讲究这么多,就是两条公鱼也是可以在一起的,虽说不会有崽,但是时常会有些不负责任的父母诞下人鱼蛋不孵化就跑了,公鱼捡两个回家孵化出来就是亲崽了,这不比雌雄搭配强的多嘛。
王青野收拾了钱箱子,先买地,再建房,一步步慢慢来,多找点挣钱门路应当还是很快的。
快去睡吧,明儿不是还要出海吗。
绵舒不情愿的回了桶里,两只手扒着桶沿,冲正在脱衣服的王青野眨了眨眼睛: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王青野起身一口气吹灭了油灯。
作者有话要说: 绵舒:哼!今天理直气壮的拒绝我,明天别哭着求我留下来!
第35章
开海后, 海面又恢复了昔日的热闹,王青野此前出海都是去的咸水海,一直还不曾去过淡水江湖地带。
海货吃多了, 他倒是想捕捞些淡水货吃吃。
王青野一路摇着船去,江河上也有不少渔民在撒网捕捞, 江岸的沙滩和浅水区上有不少裹着头巾或是带着草帽的妇人, 挽着裤脚佝着药在水里来来回回, 腰间都捆着个小竹篓子。
这是些采集珍珠的妇人, 长年累月风吹日晒, 因只能在浅水的地方采集珍珠,为此也不见得能有多少收获,珍珠拿去珠宝行里, 里头人又老奸巨猾, 见着采珠妇都会把价格压的极低,但对于贫苦的妇人来说也能吃上一阵子的饱饭了。
绵舒在船头耷拉着脚, 河面吹的风和海上的味道都不一样,春来江水绿如蓝,这当儿河岸边的景色倒是好:河面比海面窄多了, 四处都是人,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下水啊?
这一带人多, 咱们在往前走会儿就是了。
绵舒看着水就想把尾巴变出来,眼瞧有水碰不着也只能憋屈着。
诶, 那河边的人是做什么的?
刚才不是告诉你采集珍珠的吗?
不是采集珍珠的,你仔细看看。
王青野闻声瞧过去, 河岸边的沙滩上有十几个人,男男女女交织,有用铲子将河里的泥沙铲起蹲在河边淘洗的, 也有壮力的男子挖了沙提到岸边倒在有凹槽的斜放木板上,一头有水往下浇灌,大块儿的泥沙石头便被冲了下去,细小的沙粒覆在木凹槽里。
这工艺王青野倒是识得,通俗来说就是淘金。
在出现过金脉的地方或是附近的河岸边很是常见,他之前听唐涑萧闲谈过,霞城里便有人是靠淘金起家的。
这活儿费时又费力,不比采集珍珠的省事儿,若非有运气,是很难淘到金子的,这些淘金者又自发的,也有受人雇佣来淘金的,每日累死累活能拿到的工钱少之又少,自然,也有不少人怀揣着能够一日暴富的心思再淘金,否则这样的苦差事儿很难坚持下去。
他记得哑巴之前便干过这差事儿,为此晒得皮肤黝黑,脸上的晒伤今下都还未曾好全。
他们怎么知道那块儿地有金子,哪里没有呢?
当然是不知道的。
绵舒道:那岂不是得挨着一处处的淘。这可比采集珍珠还麻烦,至少知道珍珠是长在蚌里的,不用漫无目的的寻找。
王青野道:所谓富贵险中求,大抵如此了。
金子那么值钱,费些功夫也是理所应当的,那咱们要不要也试一试?
如何试?
绵舒拨了拨水:我去河里看啊,哪里的沙子有金沙,咱们就在哪里挖呗。你不想买房舍了吗?
王青野摸了摸绵舒的脑袋:你想下去便下去吧。
趁着河面上的渔船少了,绵舒待在船篷里脱了衣服,从船尾哧溜一下滑了下去,他蹿到船头去,拉住船桨:我去前面了,那边没有人,你把网撒在那边,我顺道给你赶赶鱼。
去吧。
王青见河里的小影子越沉越低,直至看不见,不知小鱼崽一甩尾巴已经跑出去了多远,他划着船到两人约定的地方去停靠撒网。
其实寻常人多的地方是容易捕鱼的,渔民经验老道,自是知道什么地方才好打渔,只不过自从王青野有了绵舒这个buff后,压根儿不用在意在什么地方撒网,只要不太过分网是在水里的就成。
下了网,王青野照例丢了鱼竿儿下去,顺道把直播打开。
8888:好家伙,主播还记得直播呢,我还以为已经退网了。
一池春:我发现自从露脸以后直播频率都会骤减。之前崽崽进直播后是这样,现在主播也这样。
巴拉巴拉:求求直播想想嗷嗷的观众吧~
X:崽呢?
这儿!
绵舒从河面上探出脑袋,撩起一串水珠,冲直播间眨了下眼睛。
星际123:泪目,主播竟然出来溜鱼崽,我也想捕鱼看崽!这是什么向往的生活!
啊只啊只呼呼:好久没有看见崽崽的白头发了,差点都忘记了我的崽崽是白头发的。
X:平时要上学,只能染头发。崽崽,快让哥哥看看尾巴!哥哥给你喝可乐,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漂亮的尾巴了。
附议,附议,附议!
怎么样了,附近有鱼吗?
有,我赶了些过来。绵舒趴在船桨上:你要不要下来试试,还能带你去看看有没有金沙。
捕到就成了。
绵舒伸手拽住王青野的手腕:下来吧,我保证不会像之前一样害你呛水。
a:主播也太鸡贼无情了,让看看崽崽的尾巴就转移话题。
星际xxx:是的,自私!
哒哒哒:之前发生了什么吗,有什么是我这种打赏不能看的?
一池春:哈哈,估计之前崽崽把主播扑水里了。对了,话说主播会游水吗?
王青野关了直播:我对亲鱼嘴可没什么兴趣。
没事儿,我对亲人嘴有兴趣就好了。绵舒摇了摇王青野的手:下来吧,我保证不卷大浪,就看看鱼,看看有没有金沙。
王青野叹了口气,还是跳下了船。
船底集聚了一群鱼,地笼里已经套到了一部分,他出现吓散了周围的鱼,绵舒尾巴轻轻一扫鱼又游了回来。
过来吧。
绵舒立身花式围着男人转了个圈,随后伸出手抓住了王青野的手指,慢慢摆动尾巴,周围的水流变快,不过一瞬两人便行出了十米开外。
水拂面很亲和,鱼虾从身旁擦过,河水不算浑浊,绵舒见着鱼儿便轻摇尾巴卷起水流把鱼儿赶到渔船的方向去,他拉着王青野扎到了河底。
四周在他的影响下水流平静,王青野可以在河底站稳,若不是有缺乏空气的窒息感,一时间竟然还有在陆地上的错觉。
王青野顺手捡了个脚边的蚌,手收紧,把绵舒拉到了自己身前,指了指河面。
绵舒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尾巴贴在他的腿上,扬起下巴凑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
你要是不答应我的话,我就不让你上去了。
王青野眉心一动,便是知道这小崽子会耍赖,骗他下水准没好事........
他摸了摸绵舒的头:什么事?
其实我昨天说的都是认真的。
徐若枝的事情确实是我故意的,我并不是一条自私的人鱼,以前父母可以宠爱我以外的鱼,贵重的宝石好看的珍珠我也都可以让给别人,但是你不行,我希望你是只属于我的。一想到你可能有一天会喜欢会照顾别人,我就会很难过。
绵舒把下巴放在王青野的肩膀上:我想我以前也不是这样的,如果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是你自己要把我带回家,也是你把我教坏的。
撒完娇,他又抬起头:王青野,你可以等我几年吗?
王青野看着眼前飘舞如同海藻的银白色发丝下,那双真挚的冰蓝色眼睛,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若是有心去摘瓜,摘下了便是想立刻就吃,谁还能忍受得放一段时间才拿出来食用呢。
而且,他只是一条小人鱼啊........
迟迟等不到答案,绵舒有些失望,他捧住了王青野的脸,如视珍宝一般轻轻在他唇上贴了一下,未达目的,难得没有像以前一样死缠烂打直到他答应为止,许是知道这次强迫出来的答案也并不是真的想要的答案。
你考虑好了再告诉我吧。
河岸边飞鸟虫鸣,垂柳依依,不知是什么花被吹下了河,河面上漂浮了一层小白花。
王青野抹了一把脸,瞧着周围已经没有渔船和人,也不知到了什么人迹罕至的地方,独有几棵开满白花的参天大树随风撒下白色的花瓣来。
他爬上岸去,站到岸边去折了一枝花下来,蹲下身给泡在水里的绵舒:你想什么我都明白,等你以后长大了我们再说吧。
绵舒接过花枝:嗯。
*
两人回去收网时打到了不少鲫鱼鲤鱼,王青野在家里拾掇了一通,时辰也不早了,他挑了些大肚子的鲤鱼去酒楼里,准备晚上就在楼里吃饭。
你的蚌呢?要不要我给你看看有没有珍珠?
绵舒回来时帮王青野捧了回来,两个手掌大的蚌壳看起来很肥美。
你要是想馋便吃吧。
我才不馋,你不想看就算了。绵舒把灰扑扑的蚌放到了水缸里:先给你养着。
好了,上街吧。王青野提着篓子,两人一道往街上去:时下离吃饭的时辰还早,待会儿先去逛逛,你周竹哥和燕儿姐姐二十六成亲,咱们看看送点什么做他们的新婚贺礼。
送些家具吧,不是新买了房舍吗?
也可以。
王青野把鱼放到了将楼春,让厨子空了的时候给处理了。
他原本是打算买些好的布匹,外带送点丰厚的礼金便成,前两日听说开春了,布庄里要进购一批京城时新的好缎子,他定购了几匹,但是今儿听绵舒一说,也不无道理,于是便又去木行里定购了个大衣柜。
木行里有专门给入新宅和结亲做家具的业务,倒是也不麻烦,领着去看了样式付了定金,到了日子便给你送上门去,用不着操心什么。
置办完东西,王青野恰好撞见行色匆忙的唐涑萧,开春以后,之前两人谈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日里带了海货到酒楼里来的外县人不少,吃完饭后唐家客栈的马车便把人接到了客栈里,一条龙倒是贯彻到底了。
自从开海以后他便没有再看见唐涑萧,想来是仔细忙生意去了。
不单是忙生意,去年我爹自建了一艘楼船,今下正在试行,一丝一毫马虎不得,我爹见我的船队在海上,时下又有了生意,倒是对我改观了一些,一高兴便把这苦差事儿交给了我去做。唐涑萧叹了口气:我今儿才从海上下来。
王青野想起去年他去唐家船行买船的时候听带他的小厮提了一嘴,今年开春有贵客来:这楼船可是要行宴于海上?
不瞒王兄,确是如此,这船是我爹孝敬京中贵人的,是一点茬子也马虎不得。
是何贵人连唐少爷也如此慎重。
唐涑萧望了一眼天:瞧这天色也不早了,不妨王兄请我吃了夜饭,我便同王兄透露一二。
贵人左右与我不相干,我可不想白失了一顿饭。
诶,保证是物超所值。
绵舒叫住了行街的小贩,正想掏钱买两串糖葫芦吃,一摸钱袋子已经瘪了,前头零花钱被王青野没收了一半,又跟姜芋去戏楼里玩了一趟,银钱已经供不起他了,看来明儿上学还得去随便摸几瓶饮品带到书院去卖,充实充实荷包。
他看向唐涑萧:花孔雀,你要是给我买两串糖葫芦,我就请你去我们家吃饭。
你叫我什么?
花孔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