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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1)

    他跟她,因为一场刺杀未遂而结识。

    那一年,他和她,都是十七岁。

    一个是病弱的富家独生子,一个是强悍的黑帮长女。那一天,原本他们都该只是闲逛在闹区的游人,若没有那场意外,他们会错身而过,今生都没有结识的机会。

    他们遭遇到一场刺杀。可能是要绑票他以勒赎;也可能是她的江湖恩怨。

    不知道是谁带衰了谁,总之,当那柄刺刀像流星一般朝他们飞来时,向来养尊处优又病弱不堪的金太少吓得无法动弹。第一次发现死亡竟然近在眼前!

    然后,一股巨力将他撞开,他倒在地上滚了两圈,刚好正对着那名持刀歹徒的方向,所以有幸看到了“侠女制伏歹徒”的现场直播!

    那帅气得像个男孩子的侠女一记手刀砍向歹徒持刀的手腕,那柄刺刀立即被打飞得老远,然后下一秒,那歹徒被狠踹一脚——依稀彷佛听到骨头断裂的咔喳声,最后是一记凶狠的过肩摔为这场直播画下完美的句点!

    前一刻还是个歹徒的人,立马变成重伤患,就剩一口气了。

    真是太帅了,帅到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于是弱鸡少爷在心中悄悄立誓着:如果有一天,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一定要把握会,也来帅一把!

    嘿嘿嘿……

    金宝生在梦里笑着,在现实里痛醒……

    “唔……”痛……好痛……钻心的痛……

    “宝生?宝生?你醒了?”很小心地低唤声。

    金宝生睁开眼,望见赵不逾满是忧心的双眼,习惯性扯唇一笑,然后问道:

    “你还好吧?”

    “我当然好!不好的是你!”赵不逾觉得她真的是睡太久傻掉了,才会一开口就问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虽然听到她的问话后,心中酸酸涩涩地,眼眶不争气地有点热。

    “我没什么……啊!”想要抬个手拨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一时忘了自己双手的惨状,所以痛得直抽气。

    ……看来想耍帅之前也是要先称称自己斤两的,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弄成了重伤患,真是始料末及。

    “我这手,还能好起来吧?”她五宫全皱在一起地问。

    赵不逾端来一碗参汤,小心将她扶坐起来,然后拿汤匙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着。才说道:

    “没有伤到手筋,算是非常幸运了。但若想恢复如初,就要彻底休养,至少一个月内不用使用到双手。”

    “啊?不能使用?!那我吃饭沐浴上恭房要怎么办?”金宝生惨叫。

    “只要你一动,伤口就会裂开,那不止会令你痛彻心肺,还会造成伤口愈合的困难,如果你还想要这双手,短时间的不方便就只能忍耐。”赵不逾深深地看着她,语气带着点压抑。然后,说出他早已做好的安排:“我会派几个伶俐的丫鬟专门来服侍你,沐浴更衣吃饭这种小事,她们都能将你伺候好,你不会感到不方便的。”

    金宝生叹了口气:

    “只能暂时这样了……虽然很尴尬……但也不是没有过……”上辈子曾经几次昏迷不醒时,也是由几名看护帮忙处理她身上的各种事宜,她虽无法习惯,但能够忍受。“不说这个了。”小心望着自己被白棉布捆成两根棒棒糖似的手掌,问道:“我这手上的伤势怎么样?”

    “双手的手心各有两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没有在当时被刀子削断双掌,只能庆幸那刀子不够锋利。”提到这个,赵不逾脸色再度沉了下来,带着质问的口气严肃地看她,问:“当时你推开我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迎上去对付那刺客?你为什么总是忘记你只是一个弱女子?!”

    “我是女子没错,但我并不弱好吗?事实上我这辈子健康得很,活到九十九都不是问题。”金宝生觉得守恒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她早就已经脱离了弱鸡的行列好吗!

    “这不是重点!我问的是你怎敢自认为对付得了那样的凶险?!你知不知道你可能会死掉?!”他的声音愈扬愈高,最后再也控制不了地变成了吼。

    虽然金宝生常常逗得赵不逾肝火上升、头顶冒烟,但却不曾将他惹到再也不顾形象,变身一只咆哮的喷火龙的地步。

    但今天,她做到了。

    “呃……”金宝生吞了吞口水,不敢在这张盛怒的面孔下显露出一丝丝欢庆的表情。虽然她这辈子……加上上辈子,都满喜欢惹他(她)的,可是一旦真的惹到他抓狂的话,她也是会很识时务地夹起尾巴做乖巧状。

    “你说话!”他一拍床头。

    “你想听我说什么?”她陪笑。遗憾着如果不是双手带伤,这会儿该是搓手哈腰地将狗腿姿态做足的啊。

    “我想听……”他有满腔的怒火想喷,有好多教训的话想吼,但冲口而出的话,却只说出三个字就戛止中断!

    是啊,他想要听她说什么?要她保证什么?听她说昨天不自量力地救人是错的;要她保证下次若再有相同情况,不会再这样做了,是吗?

    是的!就该是这样!她的生命再怎么不值钱,也不该为别人去死!更别说是为他了!他只是个……别人,只是个不老实的合伙人,他苛扣了该给她的分红,即使苛扣之后分给她的钱,已经足够她享受三辈子……

    相较于她完全的信任与倾心相交,他并没有给予等量的回报,他更多时候是在利用她!

    利用她的创意、她的才能、她的奇思妙想;利用她对他的友情、她全心的信任,成就如今这番事业!

    他不值得她拼命相救!是的,不值得!

    “你必须向我保证,日后,若再发生相同的事,你不许再莽撞了!一切,以保护好自己为先.”他严肃地向她索取保证。

    “这……我尽量吧……”她想搔搔头,可手才动了一下,都还没抬起呢,就被他给压住。

    “不是尽量,是一定要!”他看起来又快要生气了。“没有人的命会比你自己的更重要!”

    “可是,我救的人是你啊。”她看着他。

    “是我又如何?我的命没有比你贵重!”咬牙。他一点也不感动!

    “是的,以生命而言,是没有谁比谁贵重的说法。但是你不同啊,守恒。”

    “什么不同?如果是因为我可以帮你打理财富、可以冲在前面帮你赚钱,这些事,其实换了谁都能做到!”

    金宝生摇摇头,看他脸绷得像是再多紧上半分,就要龟裂似的,她却是微笑了。

    “我手不能动,你坐过来。”她以下巴示意。

    赵不逾不明白她想做什么,迟疑了一下,还是坐上了床缘,两人靠得很近了。

    金宝生再下了一个指令:“头过来点。”

    “你想做什么?如果想趁机转移话题,告诉你,那是不可能——”

    他的话因为太过错愕而中断了。因为,金宝生竟然将额头靠抵住他的,两人从未这样亲近过,这令赵不逾惊得哑住了。

    “守恒……我要告诉你的是:就算还有下一次,我仍然会这么做的。当然,在下次来临之前,我会努力锻链身体,力求制敌的同时,可以全身而退,至于帅不帅、潇洒不潇洒的,咱就不讲究了。”

    “你这个——”咬牙,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下次别再这么做,向我保证!”她别想胡搅蛮缠地绕开话题。“我同时也可以向你保证,若是我突然过世的话,我的财产你将可以得到一半——”

    “如果你死了,我要再多的钱做什么?”她笑。额头轻轻撞着他的。“真是个傻子。”

    “什么……意思?”赵不逾觉得胸口又再度酸与涩了起来,还莫名跳得很快……

    “守恒,这个世界,因为有你,所以我留下来。要是你不在了,我也不想待着了。”

    “你……”他想骂她胡言乱语,想指责她对生命的轻贱。但是,怦怦怦怦怦!胸口里奔窜得乱七八糟的心跳,让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他不能动弹地瞪着她看,心跳失序又满脑子乱麻,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从来……没有人……能让他觉得自己的生命是如此重要……

    他一直很努力、很向上,拒不认命,却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重要的。

    在她心中,他是……重要的吗?比她的命还重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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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逾!你听我说,你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火速成亲!”李伦烦躁地在书房里走来走去,脸色阴霾得像是可以拧出墨汁。“且有此理!真是太岂有此理了!那种女人你绝对不可以娶!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她不想嫁你,拒绝就好了,当自己是什么天仙绝色,人人争着娶吗?更别说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呢!竟然派刺客来杀你!难怪那女人在南边无人问津,她想嫁的男人不想娶她,被她整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而任何一个可能会成为她夫婿的男人,她都想杀掉来防止亲事谈成!真是疯了!她一定有病!”

    更可恶的是,原本赵夫人极不愿赵不逾与南方首富结成姻缘,但在得知五日天前赵不逾在神武门市集遇刺正是那名刘家千金派人所为之后,对这桩婚事的促成便热情了起来。就算是傻子也知道她在打着什么主意!

    “我并不想因为这样成亲——”赵不逾淡淡地道。

    对于男女之事,他看得很淡,甚至觉得厌烦恶心,在他看来,每个大家族里见不得人的龌龊事都是从女人那张嘴里滋生。他的人生已经过得很艰难了,不须要再来一个女人来增加他悲惨的程度,所以,对于把某个女人往家里娶这种事毫无兴趣。

    “但你总是得成亲。只要你独身一天,你的婚事就会被人拿来大做文章。想想看,今天是赵家,明天就可能是临川王,当然,我也是其中之一。如果你不能先发制人的话,那就只能任人拿捏了,你这么聪明,不会想不到。”说到这里,还不忘推销他那个表妹:“不逾!守恒!我表妹真的不错,比起那个蛇蝎女人,她美好得简直像仙女!你没有别的选择的话,就她吧C不好?”

    “不。”赵不逾皱着眉,以简单的一个字,表明他最直白的意见。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娶妻是人生大事,虽然不该马虎,但也不能把它用在风花雪月上……我说,守恒,你是不是看上什么人了,想把婚姻用来谈情说爱吧?你不会如此儿戏吧?”李伦满脸震惊地问。

    “当然不是!你在乱想什么!我哪有那闲工夫去谈情说爱——”话说到最后,竞有些底气不足的气虚。幸好李伦并没有听出来。

    “不是就好i姻不是儿戏,事关子孙后代,当然,那还太遥远了,咱们先且不谈。现在你必须立即找一个合心的女人成亲——赶在别人帮你决定之前!”

    “我……”赵不逾一点也不喜欢被赶鸭子上架,但现实却容不得他随心昕欲。

    “你只有今天可以考虑,在你考虑的同时,我会去准备所有迎亲事宜,包括印喜帖、订酒席、租花轿、找迎亲队伍、现成媒婆……至于客人,就把咱们商号所有在天都的伙计都招来吧!几百号人排排坐,那场面也够看了!”李伦趴在书上刷刷写写,草草写就十来张纸之后,卷起来,揣入怀中,然后对赵不逾道:“如果到晚上你还没有决定人选的话,那就是我表妹了啊!明天召告天下,十天之内迎亲,就这样了啊!”

    说完,走人。

    赵不逾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目送李伦走远后,无比疲惫的伸手捏捏鼻粱,觉得自己需要来根烟……可惜经过临川王三番两次的搜刮,手边已经没有存货了。而唯一会制烟的宝生双手受伤了,未来一个月内,将不会有新货可以享用……

    他知道李伦说的对,若他的婚姻一直没有解决的话,日后别人塞给他的对象,只会更复杂、更麻烦,他不能让事情走到那个地步!

    但是,娶妻……

    是真的从来没有想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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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宝生,如果你想顺利出宫的话,现在就只有嫁人一途了!”金顺儿跑来金宝生暂住着养伤的小院,张口第一句话就这么说道。

    “啊?”金宝生正在试着用麦管吸牛奶喝,整个人危颤颤地倾身在桌子上,一双棒棒糖手谨慎地举得高高的做投降状。“嫁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不是在说笑,你认真听我说!”金顺儿看不过她的狼狈相,将桌上的牛奶拿起,稍嫌粗鲁地喂她,直到整杯都喂完才歇手。

    金宝生被灌了一肚子牛奶,气喘吁吁地半倒在椅子上,已然管不着坐有坐相的问题了,还是先让她缓过气来再说吧!

    “好了,听着!你在宫外遭受意外的事,我已经帮你向宫里说了,现在安心留在外头养伤无妨。”

    “多谢你啦!麻烦你了。”金宝生道谢。

    金顺儿轻咳了声,有些粗气道: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听我说!你也知道真正看重你的是张常侍的姑姑张赞仪大人,我已经打听清楚她看重你的原因了!主要是你这两年组织起宫女的绣活工作,让她们赚的外快比正职月钱还多,张赞仪很早就在注意你了,所以赞仪大人仔细打听过你家里的情况之后,认为将你留在宫里是对你最好的安排。而且只要你留在宫里,那么赵大公子的这条线就不会断,也不愁一日一你离开之后,宫绣事务没有着落。你要知道,那些针线活儿,只要是女人谁不会做?那赵公子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可以招来一大群女红熟手制作绣品了,还可以省下一半以上的钱!”

    “这不对!咱们那些宫绣,就胜在一个‘宫’字,光这个字,就值钱了!可不是一般绣工可以相比的。”金宝生驳道。

    “得了吧你!别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金顺儿翻白眼。

    “嘿!我是说真的,是你太小看我们的身分了。我甚至想过,如果以后不太忙的话,或着日子过得太闲了,可以将那些已经出宫的大龄宫女们给找来,成立一间商号,就叫‘德言容功’之类的,就教我们在宫里学的这些,生意一定爆好!”金宝生说得双眼亮晶晶地:“你要知道,永盛王朝承平了近百年,工商业兴盛发达,不说从商致富的人是愈来愈多,就是那些每年经由科举,从寒门变成热门的士子也不少了吧?这些人大多出生平凡甚至是贫困,一朝富贵了,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过日子,除了数着一大堆金铢玩儿,简直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而我们就成立这样一个商号,教他们如何过生活、教他们学会上流社会的规矩、教他们的妻女如何管家、教他们的女儿从小家碧玉变成大家闺秀……还有很多很多可以做,不过我还没想好。你看,咱们这些退休的宫女,出路是很多的!”

    金顺儿听得怔住了,望着金宝生仿佛全身都在发光的模样,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这个金宝生……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她脑筋好到……简直像是别人!而不是那个她认识了二十几年的笨蛋!

    “笨蛋!”金顺儿喃哺低语。

    “耶?”没听清楚。

    “我说你是个笨蛋!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如果张赞仪不放你走,你说的这一切都是空谈!”金顺儿拍桌一吼。她这是在为谁辛苦为谁忙啊?!

    “其实,也不算是空谈啦……”金宝生怀疑自己的耳膜受伤了,很想掏掏耳朵安抚一下的,但看到自己的手……只好叹息一声。

    “怎么不算?!”金顺儿就是气不过金宝生一副散漫的样子。

    “顺儿,如果我出不了宫的话,这事儿还是应该做起来的。不如,你来如何?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得比我出色一百倍。”金宝生认真想了下,说道。

    就算不是发善心好了,纯粹站在商业立场上来看,任由这些特殊的专业人才闲置着,实在是太浪费了。

    “你在胡说什么?现在要出宫的人是你不是我!”忍不住屈起食指大力敲着金宝生的额头。

    “哎哎哎,轻点!这几天你不是在陪着孙杰吗?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嫁他?你也到了可以退役的年纪了,如果你觉得孙杰比升官重要的话,那就别让他跑了。凭你的手段,那个书呆子跑不掉的!”金宝生早就想这么建议她了。

    金顺儿大叫:

    “你在胡说什么啊!这几天、这几天……我只是、只是在陪着孙大哥他们采买一些天都土仪,好让他们带回去分送乡亲们,可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我现在是个女官了,不能像你这样,说走就走,一切没有那么容易!你知道,因为接了你的差事,现在张常侍很看好我,说如果这次诞圣节的事办好了,就要给我调升到一个好差事上,以后出头更为容易——”

    “顺儿,我对你的能力是非常肯定的。我相信你终会爬上女宫的顶点,而,如果你想出宫,也一定能办得到,不管它有多难,所以这都不是问题,现在只在于你想过怎样的日子而已。”

    金顺儿咬了咬唇,好一会才收拾好脸上复杂的表情与心中纷乱的思绪,沉声道:

    “别再说我了,现在的问题在你。你还是赶快找个人嫁了!只要你有归宿,那么赞仪大人就不会强留你在宫里。她是个善心的人,原先想留你,也是觉得这是两全其美之策,不仅可以让你活得体面些,不必回家受后母兄嫂的闲气,还可以帮所有贫困的宫女赚些钱养老。”

    “可是,嫁人——”没想过耶!

    “你只有三天可以考虑!下一波要放出宫的人选正在造册,最后呈报上去的时间是月底,你得给我留一点时间去说服张赞仪。如果错过这一波,你可能就再也不能出宫了,明白吗?”

    “可是我找谁娶我啊?我手边根本没人好不好——啊?守恒,你来啦?”正在哀号的金宝生一抬头,突然发现赵不逾正站在厅门外,也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了。

    赵不逾有些僵硬地走进来,静静地朝金顺儿点头打声招呼,才对金宝生道:

    “我看你正在招待客人,正考虑要不要先退开。”有点心虚地解释道。

    金宝生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没事儿,我没有什么事不能让你知道的。”金顺儿看了看赵不逾,眼睛一亮,扯着金宝生的衣袖道:

    “你可以请赵大公子帮忙!他旗下管事众多,总有一些单身未婚的可以匹配你,就算你不想真正嫁人,走个形式给外人看总成吧?几年之后,没人注意你了,再跟你名义上的丈夫索要放妻书就行了。”这是最理想的解决方法了。

    金宝生与赵不逾听了同时一怔,都是先看了看金顺儿,然后很有默契地再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为之一亮!

    只是走个形式给外人看吗?这主意……还成!

    嗯……等会叫守恒把那些未婚的管事叫来给她看一下,虽然只是做名义上的夫妻,但长得太过对不起观众总是不好,会害她吃下下饭的——金宝生想。

    如果只是做表面夫妻,那么金宝生这女人倒是可以考虑,毕竟她是他唯一可以相处得好的女性——而且她甚至不像个女性!那么,一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就不用担心会在他的家里兴风作浪了吧——赵不逾想。

    两人凝望良久,很有默契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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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你要娶我?”金宝生指着喜帖上的名字惊叫。

    “不然你以为是谁要娶你?”赵不逾好不容易摆脱了李伦几乎疯了似的纠缠,来到金宝生居住的小院,还没跨进门就被一张红色的喜帖给堵在厅门口。

    “你不是应该让那些未婚的小管事来我这儿排排站,像皇帝选秀似的让我品头论足一番,然后我就可以从里面挑出一个面首来当我未来三年的丈夫……不是吗?”金宝生将脑海里演过一遍的剧情向赵不逾说道。

    “你以为你有那么大的面子?”赵不逾瞪她,哼声道:“你这样的年龄与姿色,还妄想有一堆男人排排站来让你选?青天白日的,作梦还太早!”

    “怎么是作梦?你没跟那些管事说,我很有钱,三年后跟我离婚了,我还会发一大笔赡养费给他。重赏之下必有俊男,这跟我的姿色与年龄没什么关系。”

    “那就发给我吧!虽然你手里的钱也是我帮你赚来的。”赵不逾懒得跟她纠缠,反正也说不过她,谁教他脸皮就是厚不过她。

    “啊?”金宝生见他这样说,反倒一时下知道该怎么应答。

    “反正喜帖什么都准备好了,我们五天后成亲。”赵不逾是特地来通知她这件事的。

    “守恒,这种事……你都不用考虑一下的吗?是跟我结婚耶!我耶!正如你所说的,我没姿色又没青春——”上辈子的她(他)是既美貌又年轻,才会将他(她)迷得立即闪电结婚去,压根儿忘了家里帮他备了个未婚夫的事实。

    “我们只是当表面上的夫妻,就算你是天仙绝色,我也受用不到,你在自卑什么?”赵不逾看着金宝生百年难见的不自在神情,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竞涌起一抹愉悦的感觉。她因他,失却了平常心,是吗?

    “话不是这么说,况且我也没自卑,我只是接受不能!你是守恒,不是别人啊!这教我怎么能够不多想呢?我真的没想过我们这辈子会有这样的关系。我还想着等顺利出宫之后,就帮你物色一个天仙大美女来当妻子,这样生下来的儿子一定会很美型。”说着,脸上满是向往。

    “妻子都还没着落,你就帮我想好儿子了?你不觉得管太多了吗?”他越过她,走进花厅里,一连喝了三杯茶水才觉得喉咙好些了。

    刚才在商行被李伦缠了两个时辰,听他鬼哭神号,就差没在地上打滚,只为了逼他更改印在喜帖上的新娘人选。整个下午就耗在这事儿上了,连茶水都没喝上一杯。

    “守恒,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这并不是说我们非要成为夫妻不可。我是真没想过要跟你成亲的。”她追过来,坐在他身边的椅子上道。

    “既然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又为什么不能成为夫妻?”赵不逾虽然知道两人的婚姻是迫于情势,算是假结婚而已,但他非常不喜欢她一脸拒婚的样子,怎么?愿意嫁给任何一个没见过的男人,就不愿意嫁给他?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他这个“畅行天下”的大老板,还比不上旗下那些小管事吗?!

    “因为这夫妻关系是假的!我们之间不需要任何的虚假!”对!这就是她心中一直抗拒的原因。她可以跟任何人假结婚,就是不能跟他!“我可以接受跟你闪电结婚又闪电离婚,但不能作假!你明白吗?”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全都是假的,只有他是真的啊,所以他不能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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