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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坐在他的腿上,难得地高出他一截。我的腰肢软软地搭在黎翘手上,我捧住那张英俊的脸,主动与他热吻,还时不时还低头欣赏他的阳具在我体内进出。
因为要起早赶飞机,我几乎一夜不寐。五点不到的时候,我蹑手蹑脚从黎翘怀里挣脱出来,趴在床头,留下一张言辞恳切的便条纸。我简要说了下离开的理由,说只要等我三年,三年后我就将学成归来,这样既不用担心重蹈老娘皮逆水行舟的覆辙,也不用欠下他替我还债于顾遥的人情,简直两全其美。
本想着尽量长话短说,不想写着写着竟还湿了眼睛,啪嗒落下一滴泪来。不愿意陷入执手泪眼相送的狗血剧情,我抬袖子撸了一把眼睛,把自己收拾妥当,决定走了。
床上的黎翘还没醒,被子扯落在腰下,路出精壮优美的身体。我凝视这张精致的睡颜,本欲走又折回来,俯身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我一副学生打扮,穿着T恤,背着双肩包,离开黎翘的别墅还没走出多远,便听见身后有人大声喊我的名字。
应声回头,望见黎翘站在别墅的路台上。他眼眶血红,胡茬不净,好像一夜之间就把日子过颠倒了,不遮不掩一脸孩子般的脆弱。他只着一条内裤一件衬衣,衬衣甚至来不及扣好,在清晨的风中翻飞如鸟。他以感伤又多情的目光与我凭空交接,更急切地扶栏大喊:袁骆冰!
这个男人以真挚的呼喊劝我留下,于是我便也冲他挥手,同样大声呼喊他的名字:黎翘!
我扔下背包,张开双臂,即兴发挥为我的爷跳了一段舞。舞步十分轻快,舞罢便笑烂了一张脸,我拾起行李,最后朝黎翘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一直走出别墅区那金碧辉煌的大门,上了一辆提前叫来的出租车。
“听口音不像北方人,打哪儿来的?”一闻见熟悉的汽油味儿就来劲,我心情甚好,打算跟开车的小子天南海北地唠一通。
“安徽,马鞍山,来北京半年不到,最近才定下心来打算就在这儿发展了。”
“定下来是好事儿啊,抽烟吗?”我从兜里掏出一包玉溪,递在他的眼前。
“不抽,不会。”挺精神的长相,小伙子腼腆一笑,“其实我是学画画的,我开出租还没一个月,主要是房租实在交不起了——我这算北漂吧?”
“算啊,怎么不算。”我决定不遗余力鼓励他,“漂着漂着你就能琢磨出这座城市的好来,八方宁靖,歌舞升平,姑娘们逮谁爱谁,一个个奶子都比坟包还大。”
“你……你这什么比喻……”
“温柔乡,英雄塚嘛,就是这个意思。”
这人确实刚上路不久,一不留神就走错一条道,手忙脚乱地打开了手机上的导航,我瞧着过意不去,跟他说,要不你找个地方停车,我来开。
“你会开车啊?”估计小伙子怕耽误我赶飞机,把车停在道边,下来跟我换了位置,一个劲地跟我说对不起。
“岂止会开车,我也干过你这行,不过我该算是编制外的。”
司机的位置我更为熟悉。太阳浮出来,悠忽间天光亮了,车零零碎碎拐过几个弯,便一路无阻。
这是一片朝也干戈,暮也干戈的土地,我望着不断向前延伸的道路,想起黎翘,想起老袁,想起老娘皮,想起我妈,想起那些不甘于瘠瘦与饥渴的人,想起那些在梦想与现实的双掌间舞蹈挣扎的人……随我渐渐行远,他们的脸孔忽隐忽现,继而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冬蛰藏,春复苏,鲜活饱满,生生不息。
直到上一刻我还为未卜的前途深感恐慌,但在手握方向盘的这一刻,我突然义无反顾了。
车轱辘承载着不断向前的使命,河流一生不肯安命于原地。如果我是车轱辘就前进,如果我是春水,就向东流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