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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2节

    “快,快去挡住陛下!”

    有侍卫骇然失声惊呼,当先的一群人满脸是血,纷纷从地上爬起,与后面赶到的追兵们山呼海啸一样朝应翩翩和池簌追去。

    池簌催应翩翩的马先走,自己挥剑断后,剑光霍霍,威势凛然,令见之者无不胆寒心惊,瑟瑟发抖,然而无数追兵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更何况,他们也不过是服从命令罢了,并不能算是敌人。

    应翩翩道:“池簌,快退!”

    两人之间早有默契,池簌听到他这一声断喝,立刻弃马,运起轻功,瞬身飞退。

    而与此同时,方才还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翻涌,雷声阵阵,紧接着,竟然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轰然当头劈下!

    又是一次的“天生异象”,只不过,这次成了雷电。

    应翩翩兑换的这道闪电威力不强,但声势骇人,不少人被劈的浑身发麻,人仰马翻,听到天上雷声轰隆作响,惊电盘旋如龙,无不惊愕畏惧到了极致。

    甚至有人以为触怒上天,根本不敢起身,跪在地上连连叩首,希望能够得到原谅。

    应翩翩高声说道:“皇上失德,不辨是非,陷害忠良,更不顾我们的同宗之情,故而有失天命,招致谴告,尔等难道还要助纣为虐吗?!”

    他这番话更加增添了众人心中的敬畏,同时天上雷鸣电闪不已,不少士兵们都扔下兵器跪伏在地,连头都不敢抬,应翩翩趁机将一把将池簌拉上了马,疾驰而去。

    黎慎礼在方才那种情况下有用,但一出了宫不但是个拖累,更加会让侍卫们无论如何也要穷追不舍,因此应翩翩出宫后便直接将他推下了马,和池簌两人走小路脱身。

    池簌坐在后面,手臂从后面环住应翩翩用力一抱,仿佛想要将力量传递给他:“没事吧?”

    应翩翩快速地摇了下头,急急问道:“我爹的情况怎么样?”

    他回身看着池簌,即怕他说出什么不好的消息,又迫切地想要知道。

    池簌几乎抵挡不了这个眼神,一顿之后,摇了摇头,说:“目前为止,还没找到人。不过……找不到人,就很可能不是坏事!若厂公真有……什么意外,不是有意躲藏起来,只怕才会很快被咱们的人寻找到。”

    应翩翩闭了闭眼睛。

    池簌说的确实有道理,而且他之所以心存希望,也是因为他之前曾经在系统商店给应定斌兑换了一套保护甲。

    现在那保护甲没有传来损毁失效的消息,那么应该是可以抵挡一部分伤害的。

    但,这种意外,一丝半毫都不该有可能发生!

    池簌说:“我当时安排了人手去接应厂公之后,原本就想立刻入宫去找你,可刚走到一半就听说了消息,说是他的车队行至半路,被人追杀,双方缠斗,目前厂公下落不明。我已经派了不少教中高手沿途搜寻,咱们也这就过去!”

    黎慎礼正是想以典礼绊住应翩翩,让他无法救援应定斌,再趁机将应定斌一举置于死地,等应翩翩就算察觉到也已经晚了。

    其实池簌当时本来也想马上过去找应定斌的,但听说宫中那边或已经有人把消息报告给了应翩翩,他猜以应翩翩的性格,为了设法中止黎慎礼的行动,多半会当场发难,于是放心不下,安排好手下救援应定斌之后匆匆赶来,果然便碰上了这一幕。

    应翩翩在心中默念几遍冷静,沉声说道:“家里那边怎样了?”

    池簌明白他的意思:“已经派了七合教的人过去守着,再加上我方才坦言身份,绝对不会有人在这种时候激化矛盾,再去为难督主府的人。放心就是。”

    应翩翩低声道:“好,多谢。”

    池簌见他表情焦灼,一阵心疼,摸了下应翩翩的脸说道:“那也是我家,咱们之间不说这些,走吧。”

    两人出了城,他们各自的下属们也已经等在那里接应了,应翩翩也没心情过多寒暄,综合了一下几方调查到的信息,便分别布置下去,沿着几条路线寻找应定斌下落。

    他们此时放了黎慎礼,又有之前的惊雷之事,想必一时也不会有皇宫那边派过来的人追杀。

    应翩翩跟池簌说:“咱们也分开找吧。”

    池簌犹豫了一下,应翩翩低声道:“你放心,我必会小心。你也是。”

    池簌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

    第153章 卧雨幽花粲

    此时正在被追杀的应定斌却并不知道,他的宝贝儿子为了他竟然根本没有受封,反倒劫持了皇上,在大庭广众之下当了一回反贼。

    他一开始不知道追杀自己的是什么人,还以为或许跟西戎奸细有关,但几番喝问,那些人都一声不吭,倒是身手狠辣精悍,用的还是中原武功。

    应定斌身边的西厂厂卫拼死护送着他一路且战且退,夕阳逐渐下沉,最后的余晖反倒异常灿烂,将这场战局中的每个人身上也蒙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泽。

    应定斌几乎被那光线迷了眼,侧头将眼睛微微一眯,却无意中在一名秘卫翻起的袍角内侧,看到了一个奇异的标志。

    应定斌这一看之下,顿时想起之前应翩翩曾悄悄和他说过的皇家秘卫一事。

    那个瞬间他怔了怔,未曾想到自己历经三朝而不倒,如今竟是被刚刚上位不久的黎慎礼欲以这种手段置于死地,真不知道该说这人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别的什么。

    “厂公小心!”

    就是这一晃神之间,秘卫看准机会,一剑向着应定斌胸口刺去,被他的一名下属拼死推开,那忠心的手下自己则中剑倒地。

    应定斌身边的最后一名护卫也没了。

    见状,领头的秘卫冷笑道:“早死或者晚死片刻又有甚区别,何必推来让去!”

    眼看对方步步逼近,应定斌也不露畏惧之色,反而同样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问道:“本公为朝廷效力多年,如今倒不知是因何事得罪了陛下,竟招来如此杀身之祸啊?”

    他此言一出,顿时令那打头的秘卫握着剑的手一顿。

    但随即,他便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你竟以为我是皇上派来的人?哈哈哈,有趣!”

    对于这人的嘲笑,应定斌表情不变,复又说道:“陛下要杀本公,却并非光明正大地定罪,而是暗中派人追杀,就不怕一朝事情泄露,传出去影响圣名吗?”

    他语气笃定,神色间不见丝毫畏惧,反倒令那些人稍显出了些许慌乱之色,片刻的沉默之后,一名身材十分矮小的秘卫忽然说道:“应厂公倒是好眼力。”

    方才领头那秘卫立刻喝斥自己的同伴:“多言什么!”

    他们这次的行动十分机密,不管应定斌是不是将死之人,原本都没有必要跟他多说,但这矮个子的话显然就是承认了应定斌的猜测,等同于泄密了。

    矮个子却靠近了他,悄声说道:“老大,照小人来看,陛下对这应定斌心存忌惮,让咱们暗中除掉他,可是咱们却不知道为什么被他看穿了身份,也不知道他是何时得知的。万一此时把他杀了,让他哪个逃脱的手下出去报了信,只怕后患无穷。”

    那领头的没好气道:“既然知道你还承认!”

    矮个子道:“听这应定斌的语气如此笃定,小人是不是承认恐怕都已经不重要了。以小人之见,他的命既然已经被咱们掐在手心里,倒不如先带回去,让陛下定夺为妙啊。”

    一开始,领头的秘卫原本想斥责他一派胡言,但此人说到后面,却也忍不住深思起来。

    应定斌活着,仿佛是比死了有用处些。

    毕竟应玦可不是好惹的,既然被他看破了身份,就算是陛下知道也要怪罪,倒不如也给自己留条后路,让皇上来做主。

    他稍作犹豫,应定斌那名被刺中后倒在地上的下属却忽然暴起,一把抱住了最近一名秘卫的双腿,大吼道:“厂公,走!”

    应定斌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迟疑,抢到马边,翻身而上,催马狂奔。

    秘卫们在后面穷追不舍。

    应定斌虽然不停催马前行,但看到后面越来越近的追兵,以及前方一片无遮无拦的道路,心已经逐渐沉了下去,知道今日只怕再也不能幸免。

    身后那些人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放出暗器,反倒让应定斌隐约猜到了他们的打算,心中冷笑。

    他目光四下一瞟,忽然从怀里抽出一柄匕首,回首用力掷出,沉声喝道:“本公生的明白,死的明白!黎慎礼想往我的身上扣罪名,将我糊涂一杀了事,又岂能够让他如愿!”

    天色已暗,前方的路影影绰绰,秘卫们一直追着应定斌跑,此时方才看清,领头那名秘卫瞳孔皱缩,猛地一挽马缰:“应定斌你——”

    应定斌大笑道:“尔等鼠辈,回去告诉我儿子,就说本公死了!死也不向你们这群东西低头,被你们当成胁迫他的傀儡!”

    原来,前方竟是一处高崖,应定斌纵马不停,随着大笑之声直冲了下去。

    这处高崖前面是一道向下斜的陡坡,就算不是有意跳下去,在上面奔跑时都极有可能收势不及,不慎跌落。

    秘卫们纷纷下马,徒步走到崖边向下看去,只能见到山峦陡峭,下面是黑沉沉的一片,却哪里还有应定斌的踪迹?

    像应定斌这般重要的人物,理当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这算是怎么回事,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回去交差。

    甚至连刚才那名出主意要留应定斌活口的矮个秘卫都傻眼了。

    他也没有想到,应定斌素来有“奸滑谄媚”的名声,原本该是个贪生怕死的人,竟然会果决至此,明知道还有一条生路,为了不连累他那个养子,甘愿跳崖自尽。

    他们准备行动的时候,就已经提前了解了周围的地形,这一带干旱少雨,四下植物水源甚少,难以藏身,所以才是个杀人的好地方。

    眼下应定斌跳下去也不太可能被树枝勾住或者落到水里,就算是悬崖不高,也足够他摔成一团肉酱了。

    “头儿,现在怎么办?”

    领头的秘卫沉声说道:“下去找!他就算是摔成了一滩肉泥,也得带回去给陛下复命!”

    而且眼下天色沉沉,很有可能下雨,若是再等到雨水冲刷一番,痕迹没了,就更加难以搜寻了,他们所接的任务,从来没有就这样不明不白便回去交差的道理。

    “你说去找谁?”

    那秘卫首领刚说完这句话,就听见自己旁边有人这样问了一句。

    他此时本来就心情急躁,闻言没有多想,斥道:“还能有谁,当然是应定斌!”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看见站在面前的人都在以一种十分惊骇的目光看着自己,突然有所察觉,猛地一转头,发现身边竟然空空荡荡,根本无人。

    他顿时骇出了一身的冷汗,说道:“刚才你们没听见有人说话吗?”

    周围的人都在摇头,但就在这时,忽然又有“啊”的一声惨叫骤然在夜色中响起。

    这惨叫声近在咫尺,将所有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猛然循声看去,却发现他们的队伍中,竟然不知何时突然就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人。

    只见那人是名个头高挑的男子,背光站在,面目在夜色中看不清楚,他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按在前面一名秘卫的头顶上。

    那名被按住的秘卫正垂着头,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生死不知,方才的惨叫声就是他发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

    池簌并不理会对方的喝问,淡淡道:“应定斌在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人敢回答他,可是也没有敢冲上去攻击他,寂静之中,他们听到了一种奇异的“喀喀”声。

    池簌前面那名秘卫的头忽然一点点转动起来,但不是他自己在转,而是池簌掌心中灌注了内力,正拧着他的脖颈。

    刚才那奇怪的声音,正是对方颈骨不堪重负的响声,紧接着,骨头一根根地折断了,血液从脖子下面狂涌而出。

    可池簌的表情、声音都没有半点变化,他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问题,同时,面不改色地把对方的头活生生给拧了下来。

    秘卫的躯体一阵抽搐,倒在地上,池簌如同抛球一样随手把头颅扔了出去,轻描淡写地道:“下一个谁来?”

    虽然能够成为皇家秘卫的人都是饱经训练,但这无比恐怖的一幕让任何一个还有些微人类情感的人都难以承受。

    眼看那头颅骨碌碌地滚到面前,那领头的秘卫觉得自己连牙关都在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他……方才、方才……”

    他的舌头仿佛都是僵直的,理智在和情感做着剧烈的斗争,池簌也没说什么,只是走上一步,轻飘飘地按住了另外一个人的头。

    “不,不要,我说!我说!”

    不等池簌动手,那人已惊惧地嚎叫起来:“他方才跳崖了!应定斌他、他就跳到了这悬崖的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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