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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88

    请王爷准备回程,中佑一战北境的付出,陛下是看在眼里的,自有重赏。”

    宋澜道:“那今日,本王便带大人看看邺城其他还没看过的地方吧。”

    “哦?”景焕以为他将邺城好玩的都玩遍了,竟还有他还没去的?

    待宋澜换了身常服,马车也备好了。

    两人上了马车,从镇北大营出发,路上,宋澜说:“景大人,随从没本王的准许,自然不敢随便带你去这个地方。”

    景焕因宋澜一句话,琢磨了一路,到底是什么地儿,竟弄得神神秘秘的。

    等马车停下来,他掀开车帘,只看是一个客栈似的地方,楼层为二层,里头摆满了桌椅,还有纸笔提供,一块牌匾高高挂起,上书“论事台”。

    知事一见到是贵客,连忙让人迎进来,在二楼开了个雅间,上了茶。

    景焕问:“论事台为何用?”

    知事回答:“论事台以论天下事为己任,不管是生计、还是战事,民间自有自己的看法,民意堵不如疏,在王爷的指示下,便造了论事台,供北境有志之士议论,若有惊才艳艳之人,自然也能在此找到谋事之地。”

    景焕难掩惊讶,也难怪随从不敢带他来,妄议天下事,这在上京,是要杀头的死罪!

    知事得宋澜授意,将论事台的规则说了个大概。

    景焕听完,那惊讶又慢慢变成了佩服,竟也有这样周全的计划,如此一来,寒门学子还怕出不了头么?朝廷还怕无人才可用么?天下还怕民怨么?

    民意,果然是堵不如疏,而这招是个上好的法子。

    景焕道:“竟是没想到,邺城确实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景某不虚此行!”

    而楼下传来“铛”的一声,今日之论题被放了出来,楼下人们自然进行激烈的辩论,又过了一刻钟,识字的拿了纸笔,开始写下见解,不识字的,自然也有人听其意书其文。

    知事说:“看官来得刚刚好,论事台五日一小论,半月一大论,您正好看到的是大论。”

    景焕来了兴致,仔细看那放下来的话题,却是“中佑”二字。

    他心中一咯噔,不由怀疑宋澜有所安排,可再看宋澜,也只是端正坐着,脸上丝毫没有破绽。

    不管如何,景焕先把疑心放下,等到几炷香的时间后,早头第一论结束,纸张纷纷收回,由论事台整理,随后粘贴在了大榜上。

    底下人议论纷纷。

    宋澜仿若洞知了景焕的心思,便道:“景大人,若有兴趣,不如下去看看?”

    景焕道:“那便有劳了。”

    知事带着景焕,走到了榜前,景焕拿起见到的第一张,只看上头一个大大的“难”字,下头才写了两句蝇头小楷,话糙理不糙,却直击人心:

    中佑难,以一城之力气,挡狄人万军;

    北境难,以一疆之能耐,护大楚千世。

    景焕无声叹了口气,连百姓都懂的道理,上京怎么会不懂呢?他再看一张,上头所书一点小见解,是自中佑一战后的战力部署,以保家卫国,虽然纸上想法有些稚嫩,但却看得出拳拳之心。

    接下来,又是一篇百余字的悼文。

    文上开头写了是阿兄出战未归,文内用词朴素,情感却极为真挚,景焕竟看得起了泪意。

    后面再看许多,景焕忽然发现,竟没有一张是指责上京不作为的。

    他刚刚在楼上看得很清楚,这些百姓不可能是宋澜让人装的,而且在清理纸张时,也没有见有谁徇私藏了纸张。

    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纵使上京如此,北境民风却如此淳朴,也从不对上京怨声载道。

    他心中感慨,吾皇啊!何不擦亮眼睛,细看谁才能给大楚带来强盛啊!

    大楚如今虽四海清平,但那是有赖于前面几位皇帝的励精图治,到了承德年间,皇帝无功无过,也无甚么理想,只将祖业继承好便是了。

    但皇帝到了晚年,却优柔寡断,甚至尤为偏心太子,酿成西疆、北境的不平。

    景焕身为文人,自然有其理想,便是想见着大楚再创盛世,而不是吃着先帝的老本,他知道,再这样,迟早有一日坐吃山空。

    他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再抬眼看,那“论事台”三个字格外显眼,尤其是论字言字旁多的那一横,像是警告着他,不怕多言,就怕不言。

    后来返程时,景焕忍不住道:“王爷,景某也有意在上京试行此法,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宋澜一愣,说:“景大人若想效仿,直接效仿便是,不必过问本王。”

    景焕道:“都说‘论事台’三个字是王爷所书,其中心思,果然王爷心系天下百姓。”

    宋澜轻轻“嗯”了声。

    他细想当时写“论事台”的情景,只回想起了华云晏那鸦翅般的长睫。

    景焕自然不知道,心中却仍带着激动。

    他们一行从上京来的人,租了个小庄子暂时住着,等回了歇息的住处,景焕手书了劝谏皇帝采用这种办法的谏言,引经据典,剖析利弊,整整写了十几张,时候也到了大半夜。

    景焕将干了的纸张收起来,叫随身小厮:“福禄,倒杯茶吧。”

    他说完,觉得有点不对,立刻回头,只看夜中一把明晃晃的刀刺了过来。

    刺客!

    景焕吓得连忙一躲,而那刺客根本没给他喘息的时间,又是一刀杀过去,景焕冲到门口,大喊救命,惊动了住在其他房间的随从。

    随从们冲出来,那刺客好像才知道景焕有人保护,见形势不对,要翻窗而逃,被一个随从一刀刺进胸口,倒在了地上。

    景焕吓得脸色苍白。

    他碰了碰刺客的鼻息,刺客已经死了,他掀开刺客的面罩,是个面生的人。

    几个随从翻找刺客身上的东西,找出了一个信物,上头是镇北大营的“北”字。

    景焕拿着那个信物,好一会儿没喘过气来,随从们皱眉,道:“景大人,这人竟然是镇北大营的人!是不是就是齐王想刺杀您?”

    景焕摇摇头,说:“不,不是。”

    齐王没有理由杀他,而且就算齐王想杀他,这是他的地盘,他完全没必要派遣刺客。

    况且齐王那样谨慎、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刺客带着信物?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分明就是有人想引导他认为,这是齐王派出的刺客,或者是干脆把他杀了,好嫁祸给齐王。

    这人,除了是太子宋涵,还能是谁?

    景焕想通之后,浑身颤抖,他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

    太子是这样容不下异己之人的性子,早前景焕不为太子所用时,太子就颇是不满,如今他明面上带着赏赐而来,太子是不知道他实际上是来替皇帝赦免叶家的,太子可能反而以为,他是要来拿证据,好清算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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