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节
俞堂:“最后,蒲影应当还是答完了这张卷子。”
系统在大厅里仔仔细细搜了一圈,还是一头雾水:“宿主,没有别的桌子了……”
“有。”俞堂说,“就在这。”
系统愣住。
俞堂从展琛臂间挪了挪,反手在监考桌的桌膛里摸了两下,果然摸到一张空白试卷。
“监考老师根本不会在这里一直看着他们,怎么会特意放一张监考桌?”
俞堂说:“只有一种可能,这张桌子就是蒲影的。”
游戏世界的本意是留下十个人永远不走,如果展琛一开始没有领npc的工作,给他监考老师的位置,这张桌子永远也不会出现。
只要能找对蒲影的位置,交出一张满分答卷,他们应当就能安全度过这一关。
俞堂把卷子放在桌上,正准备从展琛怀里跳下来,让展琛好好答题,却被一条手臂温温拦了回去。
俞堂微怔,在展琛臂间抬起头。
“监考老师不会一直看着他们。”
展琛看着他,认认真真问:“能一直看着我吗?”
俞堂愣了两秒,止不住地咳了两声,从耳根一路红进领口。
展琛笑了笑,把监考老师整个圈回怀里,拿出桌膛里放着的铅笔,一只手依然稳稳当当揽着俞堂。
他猜得到俞堂在那张名为恐惧的卡牌上看见了什么。
他犯了错,自以为是地把电子风暴留了下来,现在他回来了,俞堂永远也不必再饮鸩止渴地去看那些东西。
“我要开始答题了。”展琛轻声说,“小光团老师,开始监考吧。”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厅里的讨论声也渐弱下来。
戴磊抬头看了看,忍不住皱起眉:“那个npc怎么还答上题了?他不是来宣布规则的吗?还有那个监考——”
“游戏已经彻底失控了。”
隋队医按住丈夫的手臂,缓声解释:“所有人都被困在了游戏里,他们也一样,也需要找到出去的办法。”
隋队医说:“我们要和他们合作。”
她已经到了做母亲的年纪,不算年轻,说话时声音低柔,气质却和领域一样利落沉静。
听见她开口,即使是戴磊也不由自主压了压声音,含混抱怨:“谁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万一也是来阴我们,回头大家一起倒霉……”
大厅空旷,他的声音压得再低也不难听清。于柳卉生怕惹恼了npc,连忙同他用力摇头摆手,脸色也跟着白了几分。
展琛却像是没听见,依然专心把监考老师圈在怀里,专心写着面前那张卷子。
隋队医稍一斟酌,还是朝展琛走过去,停在他那张监考桌前。
展琛放下笔,抬头等着她开口。
“我们刚刚对大厅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隋队医说:“在所有桌椅的右后方,地毯下面,我们发现了这个。”
隋队医取出一张已经被揉得破烂的纸条,放在桌上。
听见她报出的位置,展琛和俞堂神色同时微动,无声对视了一眼。
……那个位置,恰好是封青没有被投影的那张桌子。
展琛拿过那张纸条,压平展开。
纸条上是匆匆写下的、涂鸦一样的铅笔字迹,像是被揉成一团过很多次,已经被蹭得糊成了一团。
“看起来像是从笔记本或是日记本上撕下来的。”隋队医说,“我们试了很多方法,但都没办法辨认。”
展琛收起纸条,温声同她道了谢:“我们会想办法。”
隋队医点了点头,稍一犹豫,还是又开口问:“你确定这张卷子应该答到满分吗?”
展琛抬起视线。
“我们刚刚也在讨论这件事。”
隋队医说:“本来就在孤儿院里的孩子,应当是完全没有能力对卷子进行作答的,他们为了不让院长发怒,只能想办法乱写一气,把卷子填满。”
问题恰恰也就出在这里——这些孩子太过熟悉彼此,即使只是胡乱涂鸦,也能分得出是不是自己人。
不论怎么样,他们也根本不可能交出一份卷子来,顺利通过那些“孩子”的检查。
一旦交了卷子,被认出是冒充的,就会向独眼龙一样被推出那扇门,被自己的异能吞噬。
“如果你坐的这张桌子不是监考桌,而是某个新来的孩子的位置,那是的确可能答出这张卷子来的。”
隋队医说:“可为什么一定是满分呢?”
俞堂说:“因为这是场游戏。”
隋队医微怔了下,看向蜷在展琛怀里的俞堂。
脱离了宿主的角色,电子风暴是个相貌气息都有些冷淡的少年,捧着不知哪来的小瓷碗,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一小口一小口喝着热腾腾的牛奶。
这样看起来,电子风暴几乎和常人完全无异。
“这是场大逃杀游戏,游戏就一定要有能被解答的答案,这是游戏世界的规则。”
“就像高数题一样,一道得不出答案的题目,即使出得再精妙,也不能出现在考试的卷面上。”
“游戏关卡必须有通关方法,这是规则。”
俞堂说:“世界是不能违反规则的。”
游戏可以尽己所能设置障碍、隐藏解题条件,阻碍玩家寻得真相。但不论怎么样,必须给玩家提供能通向正确答案的途径。
就像游戏世界,无论多想把朋友们都留下来陪着封青,也不得不留出一条能让玩家逃出去的路。
俞堂:“我推测这张卷子是满分,是因为答卷子的人提前交卷了。”
俞堂说:“他应当是第一个交卷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交卷的人。”
“提前交卷为什么就是满分?”戴磊远远听着他们的对话,忍不住插嘴,“我当初考试的时候,不想答题了,想出去打游戏,也会提前交卷啊……”
俞堂问:“你考过第一名吗?”
戴磊:“……”
“他们家是精英教育,家族教出来的子弟一定稳重优秀,他是最出色的孩子。”
俞堂看着展琛答题,慢慢往下说:“他没有出风头的习惯,也不会主动挑战规则。按照他的家风,除非他能保证自己已经答对了所有题目,不然就会一直坐到这场考试结束。”
隋队医微微皱起眉:“他没有等到考试结束吗?”
“没有。”俞堂说,“考试是不会结束的。”
隋队医怔了下,她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渐渐凝沉下来。
俞堂挪了挪,枕在展琛胸口,听着展琛手里那支铅笔和纸面摩擦的沙沙声:“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一场考试,是一场惩罚。”
在开考前,游戏世界给他们播放的院长的话,曾经提到过这次考试是因为“隋家那个小子不依不饶”才不得不进行的。
孤儿院一直把表面功夫做得很好,无论隋家派人来看,还是派自家子弟来做义工,都很难发现里面的蹊跷。
……除非,孤儿院里有孩子不听院长的话,擅自和隋家人告了密。
特勤局局长被隋家质问,又被强制必须给孩子们进行考试,索性借考试的机会,给这些不听话的孩子一个教训。
“那张‘院长的宠物’卡牌,出现在了六号座位上。”
俞堂说:“一场考试,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卡牌?”
“这样的低温,连成年人都受不了,孩子们根本坚持不过一个晚上。楼上明明就有图书室,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考试?”
“封青是孩子们的领头,他说的话其他人都听。”
俞堂说:“在刚才我们听到的对话里,他给其他孩子的指令是‘等老师回来就交卷’。”
这些孩子们根本不知道,监考老师不会回来。
他们没有防备,被那张作为惩罚的“恐惧”卡牌吓得要命,直到已经被惩罚过的、来得早些的孩子壮着胆子,用衣服把卡牌盖住。
暴风雪里,孩子们越来越冷、越来越困,有小女孩坚持不住睡过去,又被其他人用力摇醒。
孩子们哆哆嗦嗦往掌心呵着气,努力抱成一团取暖,眼巴巴地等着监考老师回来,好放他们回去睡觉。
……
“所以独眼龙要交卷的时候,才是孩子们自己收的卷子?”
隋队医的声音里压着愤怒:“照这样说,其实只要强行交卷,不论卷子上写的什么,都一定会被认出是冒充的。因为孩子们很乖,很听话,他们要等监考老师回来……”
俞堂点了点头。
这才是这场考试真正的陷阱。
如果没有人充当监考老师,不触发“监考老师”的关键词,就没有办法得到这张被隐藏的桌子。
得到这张桌子后,如果按照定式思维向监考老师交卷,就会被认出是冒牌货,扔到那扇门外。
“这样算……我们不是死局吗?”
于柳卉吓得面无人色:“交了卷子要被扔出去,不交卷这场考试就不结束,我们迟早都被冻死……”
她已经被冻昏过去一次,靠着隋队医的治疗领域支撑到现在,身体依然不住发着抖,声音格外低微:“我们都会死在这里,这座孤儿院就是要让我们都留下……”
戴磊忍不住要开口,被隋正帆单手按下:“一定有其他交卷子的方法。”
按照俞堂的推测,那天晚上,有人把卷子交给了监考老师,提前结束了这场考试。隋正帆走到俞堂面前:“你已经猜到了这个新来的孩子是谁——你认得他,是吗?”
俞堂点点头。
不止是这个新来的孩子的身份,他也已经大致猜出了这间孤儿院藏着的秘密,只是还需要进一步的验证。
俞堂从展琛怀里跳下来,无孔不入的寒意瞬间打透衣料,他搓了搓指尖,在唇边呵了口气:“展学长,卷子答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