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节
“快快,我按住她,你们把装备给她穿戴上试试!”
不期然间,林风致的腰被小啾搂住,人定在原地动弹不得,众人一哄而上,将那些仙甲宝镜通通往她身上安。
林风致内心崩溃——她没有三头六臂,穿不了这许多东西!
轰闹了半晌,众人才散开,只见殿中央站着个穿戴了整套盔甲,只露个眼睛的林风致,胸口戴着护心镜,一手擎着符箓,一手紧握宝伞,腰间别着玄铃,臂弯间飞着五色帛,身后跟着五个气势汹汹的傀儡人……
这阵仗,就连祁怀舟都忍俊不禁,险些将一口酒给喷出来。
————
天明时分,这闹轰轰的酒宴才归于平静。
“笑笑笑,就知道笑!”林风致站在昆虚殿外,恼火地对着祁怀舟骂道。
她身上那些宝贝已一件件收进储物袋中,换回原来的打扮,但就算如此,也已经抹不去刚才在大殿上的形象了。
“还笑?!”林风致骂了两声,却只见祁怀舟依然在笑,越发气恼。
他被众修灌了一晚上的酒,双颊薄红,不像从前,喝再多酒脸上也是苍白。
今夜之酒,喝进了心里,他的眼终现醉意。
“他们担心你而已。”祁怀舟唇角与眼角均上扬,醉意让他眉眼变得缠绵,“别气了,今晚你我还没饮过酒,你陪我喝一杯?”
说话间,他斟了一盅酒举起。
林风致确实需要一口酒来消散消散,接手就要接,可他却倏地缩手,飞快将那杯酒含入口中,未等她反应,便一把搂住她的腰肢,倾身而覆,将那口甘甜醇香的酒,尽数送入她唇中。
酒入喉,化成肆意的火,他的唇,流连不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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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少年
◎逐龙。◎
冬雪消融, 春天对于九寰绝大多数地域的凡人来说,都是值得高兴的事,毕竟漫长难熬的寒冬过去, 天气转暖,正是万物复苏的时节。
但对断江沿岸的百姓而言,春天却是苦不堪言的季节。每到这个时节,冰雪融化, 春汛到来, 断江水势凶猛, 又有恶龙作祟,控制江水吞噬两岸村落索要祭品,要么是童男童女, 要么便是十五六岁的貌美少女, 或为食,或为妻, 下场惨烈。但凡有村落不从, 便是水淹全村, 死伤无数。
为了保命, 两岸百姓不得不向恶龙献祭, 以保一方平安。
去岁有一个村子不肯屈从, 想办法请来修士对付此龙,却不曾想修士不敌恶龙落跑,留下村子惹来恶龙报复, 全村尽屠,无一人生还, 旁边其余村落, 水淹月余方退。
如今又到献祭之时, 为了消除恶龙之怒,今春的祭品,便准备了以往三倍之多。
林风致与祁怀舟二人悄然潜至断江附近村落打听消息,所过之处皆是愁云惨淡。
入了春,为了天泽灵树下的一席之地,为了争取矿脉灵田的共同采集资格,各大宗门与强修们法宝尽出。林风致和他们谈了近两个月时间,才最终择定人选,如今各色物资源源不绝运入昆虚以发展化云之境,全都交由赵睿霖、贺严凡等人负责,林风致出行之前,已将所有矿脉和灵田都开启,等到她回宗时,应该能够再开启两层化云之境。
昆虚宗的伐龙大计正式开启,由秋月明亲自在宗门内挑选了三十名弟子,带着三星挂月阁炼制的沉海舟并各色法宝武器上路,半路由聂凡带离火谷修士接应,再前往无涯林和凌少歌的人马会和。
荒龙大泽的老龙,其实是条修行近万年的赤蛟,已经修成半龙之体,道行约相当于化虚返体期的修士,蛰伏于荒龙大泽内,借断江天险为屏障,本就难以对付,加上他又有件仙宝,可以同时幻化两尊分/身,平时从不以真身示人,故而没人知道他真正的藏身之地。
当日前往荒龙大泽伏龙的修士,就吃了这个大亏,让老龙打了个措手不及,险些丧命,被秋月明救下,细细交代了这一节。
要想伏龙,光有荒龙大泽的舆图还不够,还得知道老龙的真身藏匿地。
为此,龚宴清带着三星挂月阁的修士们不眠不休近三个月,将荒龙大泽与老蛟龙研究个底朝天,这才炼制出那艘可飞天可遁地可潜水的沉海舟,用以对付老龙。
林风致此番并没与昆虚的大队人马一直上路,她提前两日出发,只和祁怀舟两人轻车简从赶往断江,为的是探查天芒刀的下落。
“食幼童,辱少女,水淹凡人村,这只祸蛇真该千刀万剐!”林风致隐匿身形,跟在送祭的村民队伍最后,低声骂道。
断江沿岸五个村子,共要献上九对童男童女,三名少女,作为今年的祭品。
献祭的时间就是今日。
锁呐吹得欢腾,三牲齐备,各色果品五彩纸马打头阵,后面跟着坐在车驾上打扮得团花簇锦的小娃娃,以及三个身着嫁衣戴着凤冠头巾的少女。
热闹非凡的景象如同送亲的队伍,却掩不住锁呐声下的阵阵哭泣。十八个孩子,三个少女,也不知多少户人家因此破碎。
簇拥在最后的村民们个个都难掩脸上憔悴,眼里满是绝望妥协,如同一具具行尸走肉。
这种事,若是没遇上便罢,这碰上了,叫人如何能袖手旁观?
至少,林风致做不到。
可是救人不难,难在救人之后,该如何是好?祸蛇不除,势必迁怒两岸,到时候就不是这二十一条生命,而是五个村子数千百姓的生死存亡。
昆虚的人马带着重器,一时半会也无法立刻赶到,就算赶到,商讨对策探查布局都需要时间,至少也一个月打底,根本来不及。
要怎样才能救到人又不至迁怒于两岸百姓?
林风致脑袋飞快转动,不断思考两全之策。
眼见着车驾已经到了渡口前,一艘船停在江面上。江畔风大,吹得百姓们几乎睁不开眼,江面波涛汹涌,翻腾的浪花仿佛要掀翻渡口,冲入村庄般。可即便风刮得如此凶猛,离船十数步之遥的江面上,却弥漫着风吹不散的浓雾,一看就不正常。
车马未停,直接连车带人,一起驶入船上,村民们拢到渡口前,十来个百姓哭倒岸上,被身后的村民死死拉住,眼睁睁看着船缓缓而动,在这怒嚎的江面上,驶向未知之地。
办法还没想到,林风致顾不上许多,只道:“先跟上再说。”便与祁怀舟携手飞到江面之上,紧随船后。
怒涛翻滚,似要吞噬一切,为了不打草惊蛇,二人隐藏修为,不能动用法宝武器,只凭修为立于浪尖,然而不曾想,这断江怒涛极其古怪,暗藏绵力,不似普通浪涛,单凭逐浪浮水之术无法立足。
眼见那船被浪滔越推越远,没入浓雾之间。祁怀舟低声一语:“抱住我。”没等林风致回复,便单手揽住她的腰肢。林风致自知境界虽高,但到底疏于修行,对敌经验不足,这种情况之下乖乖听话就好,便依祁怀舟之意,双手搂住他的脖颈,任凭祁怀舟行事。
祁怀舟单手施法,一道无形之劲自他手中抛出,如同蛛丝一般缠在船尾,紧随船只被拉进了浓雾。一进浓雾,两人同时觉得元神一痛,被迫收回神识。
这浓雾有古怪。
“可能是瘴气。”林风致在祁怀舟耳边小声道,“月明提过,荒龙大泽之上毒物瘴气遍布,其中有一种会侵蚀修士神识,让人迷失心志,恐怕就是此气。”
她一边说,一边摸出两枚解毒丹,不由分说往祁怀舟唇中塞了一颗,再自己吞下另一颗。
“柳姐姐炼的解毒丹,先服为敬,有备无患。”
神识既不能释放,二人也就无从判断四周情况,加之浓雾又厚,伸手出去都看不清五指,别说前方的船只,要不是二人互相抱着,恐怕现在已经走散,如今只凭祁怀舟缠在船上的劲丝,来跟踪这艘船。
祁怀舟跟船,林风致也没闲着,腾出手来往水中倒入一瓶无色粉末。那粉末是离火谷以千年蝶晶矿母所磨之物,遇水不溶遇火不化遇风不散,不论在何地都能保持原样,用来定位最是好用。
断江难测,以此给昆虚的同伴们留作记号,以备不时之需。
随着江浪颠簸了约两刻钟时间,翻腾的浪涛渐渐平静,船身不再摇晃,似乎驶入了平静地带。祁怀舟收力,带着林风致追到船尾处。
船慢慢地停下,在江面上下浮沉着,浓雾之中,隐隐约约可见船身上挂着的红灯笼,如同诡异的眼珠子。船四周升起无数红光,交织成笼,将船身笼罩。
是传送阵!
念头浮起之时,林风致只来得及和祁怀舟对望一眼,谁都没开口,只互相点了下头。祁怀舟揽着她腰肢的手臂忽然一紧,带着她飞身而起,轻灵灵落到船尾。两人的脚刚落地,红光大炽,船身倏地消失于浓雾之中。
林风致只觉眼前一阵红光,待那光芒散去,已经连船带人到了个陌生地方。
哗哗的水流声不绝于耳,船依然行于水上,却已不在外界,好似到了地下河中,河道狭小,只容两艘船并行。
林风致与祁怀舟藏身船尾,也不知是到了何处。她小心翼翼地翻出经过秋月明补完的舆图仔细查看后,指着舆图上的一条水道,示意祁怀舟看。
“看,快到荒龙大泽了。”
误打误撞,他们竟然先进荒龙大泽。
“我们不能直接救人,我们得帮这些凡人拖延时间,尽可能拖到月明他们赶到,顺便想办法查探此地。”林风致心中已有决断,可问题接踵而来。
拖延时间,要怎么拖延?
这不是两三天的事,一拖就要拖上一个月。她总不能扮成厨子冲过去和祸蛇说,这些凡人生吃不美味,腌上一个月再吃更好?
“先别管这些,有人来了!”祁怀舟神情却是一沉。
林风致倏地收起舆图,只道是那老龙的人前来接引,满面戒备地望向前方,却不想下一刻,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清亮的笑骂。
“你这老淫蛇,先追上小爷再说吧!”
还没等林风致和祁怀舟反应过来,便见狭窄的水道中冲出一道火龙。
炽烈的火光汹涌而来,带来灼烫的热浪,瞬间照亮整个水道,火龙之上,站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正一边骂,一边驱驾火龙向外疾奔,却不曾想在此地撞上运送祭品的船只。
眼见两厢撞上,少年脸色顿变,忙指使着火龙改道撞向一侧石壁。
只闻轰然一声巨响,石壁竟被撞出一个巨大窟窿,露出壁后的另一条水道。便在此时,水面似沸腾般突然翻滚起来,少年的身后追来无数由河水所幻化的巨爪,愤怒的龙吟声响起,带着滔天杀气同时来袭。
火龙已失,少年凌空一跃跳到船头,抹了把满脸水花,也不管这船做何使用,一掌拍在船面,竟强改船行方向,令小船飞到半空,穿过墙上窟窿,进了旁边的水道,他反手又洒出一袋砂。那砂遇水成土,转眼就将窟窿填了个严实。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林风致看得目瞪口呆,只听无数怒滔拍石的声音从石壁上传来,石壁很快被撞碎,但那少年却没停手,不断地往船后河道中倒砂,直到将整袋砂都倒空,河道也被这仙土给彻底堵实,水流不过来,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船驶向更深的地方,暂时脱离了危险。
少年得意洋洋地站在船舷上,朝河里啐了一口,又骂道:“老东西,活该你一辈子不见天日!”而后又飞到前方粗暴掌舵,以最快的速度前行,也不管这船都晃得快要散架。
连番可怕的冲撞之下,被关在船舱中的凡人再也克制不住恐惧,纷纷哭出声音来。
也不知那少年什么来头,是敌是友,林风致只向祁怀舟使了个眼色,让他留在外面盯着少年和河道,自己则悄然摸进了船舱。
船舱不大,一眼望到底,只有四五间房,走道里已是哭声一片。十多个孩子被关在第一间房内,个个脸色煞白,哭泣不止。林风致也没时间安抚他们,又恐他们年纪小坏事反而不好救人,与其深陷恐惧,还不如让他们好好睡个觉,抬手便扬起一片迷香,让这些孩子陷入梦乡。
而后她又出舱房,往后找去。三个少女一人一间舱房,前两位都已吓得缩在墙角啜泣不已,冠盖鬓发俱乱。林风致不作多想,索性也让她们陷入睡梦。
到了第四间舱房,最后的少女倒十分镇定,靠墙而坐,盖头完好地盖在头上,倒是沉得住气,只那一双安放于膝上的手,比普通女子大了许多。
林风致想了想,需得留下一人帮着在舱内看好其余人,便没对她用香,只温声道:“姑娘莫怕,我是来帮你的。”
话音没落,她便掀起对方盖头。
四目相对,林风致霍地一下又把盖头遮住对方的脸。
她不是晕船晕出幻觉了吧?
如此想着,林风致二度掀起这人的盖头。
盖头之下,是张戴着凤冠的绝色脸庞,乌发高挽,眉目如画,美得不可方物。
“顾……顾……”林风致“咕”了半天,没敢叫出对方名号。
作者有话说:
没有新角色了,都是前文出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