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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曲

    半个月后,宗齐由日本返回台湾。原本早该结束的工作,他主动延后了十天才回来,因为有些人、有些事,让他触景伤情,那种痛是好比在未愈合的伤口上再补上一刀。

    只可惜,离开半个月,他思念的情绪并没有因初时被欺骗的愤怒而减少,反而因为越来越长的分离与焦躁而更加痛苦。这半个月的沈淀,只是让他更了解一件事——他没办法忘了她。

    他想了很多,从刚开始的生气、不谅解,到时间让愤怒慢慢淡去,他逐渐想起那些共事、共处的时光。以两人将近一年的相处与认识,他知道,她绝对不是个以游戏人间为乐的女人,她不会有心欺骗他,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就一定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发现自己真的好想她,想念两人在一起的时光,想念她用心变化的早餐,想到她的笑,还有那可以气死人的拗脾气……

    司机在入境大厅外等候着他,他接过副总经理的行李,置于车厢后。

    「副总一路辛苦了。」

    「谢谢。」

    宗齐上车,车子驶上车道。

    「梅秘书呢?」他忍了半个月,不问任何人,也不准任何人提起她的事,只是遇到公司的同事,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她的状况。

    司机惋惜地叹了口气。「梅秘书办理工作交接后,就离开公司了。」

    「交接?!」

    「对啊,听说是梅秘书主动请辞的。」

    错愕的宗齐二话不说,拨了宗磊的手机。

    「你同意她的辞呈?!」

    「放过她吧,宗齐,她的心不见了,我没必要用一个只会哭的秘书。」

    只会哭。

    他的胸膛不由得感到一阵抽痛。

    宗齐怔怔地将电话挂上。

    他给司机梅惟宁家里的地址,车子一路直奔台北市区。

    到了她家楼下,他下车冲上楼,但怎么按门铃都没人回应。

    邻居太太发现了他。「别按了,梅小姐回高雄了。」

    高雄?

    他不知道她在高雄还有家?

    宗齐想到了那只受伤的小猫,他下楼,坐上车子,告诉司机大嫂动物医院的地址。

    「她离开了,Lucky先留在这里,不过惟宁有提到等Lucky拆除骨钉后,她就会来接它回家。你们怎么了?她离开台北的那天早上,有来看Lucky,她好憔悴,眼睛肿得跟鸡蛋一样,我怎么问她,她都不说,只说她离职了,要回高雄的家。」

    宗齐沉重地闭上眼。

    「没事。」

    唐羽心叹了口气。「惟宁说你爱的是Winne。」

    他撇撇嘴角,苦涩地笑。

    唐羽心严肃地看着他。「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惟宁,只是因为她像Winne才喜欢她,那宗齐,这段暧昧就到此为止,你最好别再去打扰她,至少有一天再相遇时,你们还是朋友。」

    宗齐摇摇头。「我不想和她只是朋友。」

    唐羽心又叹了口气,由抽屉里取出一个纸袋。「这是惟宁要给你的。」

    宗齐由纸袋里取出一件毛衣,样式,尺寸完全符合他的条件。

    他曾耍赖要她帮他打一件长袖毛衣,她总是冷着脸拒绝,却还是一针一针帮他完成。他好想她……

    「好美的一件毛衣。」唐羽心看着同样憔悴的小叔。「你知道打毛衣时,我们女生都在想什么?」

    「想什么?」

    唐羽心扬着笑。「我们想的都是穿上这件毛衣的人。」

    宗齐拿了毛衣,毅然决然地冲出动物医院。

    只是当他坐在车子里,宗齐不禁自问,他要去哪里?

    所有人都说她去了高雄,那位议员就住在高雄……

    他曾誓言旦旦要从议员的手中将她抢过来,原本他是有机会的,却因为难平的怒气让他失去了她,事到如今,就算她真的不要他,他还是必须找到她,亲自告诉她一个答案——

    「到松山机场,我要去高雄。」

    司机微笑,双手赞成副总的追爱之旅。「高雄是个好地方。」

    三个小时后,宗齐来到小港机场,他透过关系,在高雄市议会见到了那名议员。

    议员吓一跳。「是你?」他记得这位出现在妹妹家中的男人。

    「我要找惟宁。」焦虑抹去了宗齐的锐气,他疲惫不堪。

    「你找她什么事?」议员好奇地问。

    「我想和她说句话。」

    「要说话就用电话就好,不用见到本人。」妹妹哀伤地回到高雄,八成和这个男的脱不了关系,他是哥哥,就该替她出口气。

    「我不会抢走她,我只想看看她好不好。」

    「她跟我住在一起不会不好。」

    宗齐一脸大受打击。「你们住在一起?!」

    议员立刻明白妹妹没将两人的关系告诉他。「呵,我和她的关系,你自己去问她。」

    不,惟宁从不隐瞒他们两个的关系……

    「跟我走吧。」

    宗齐在他的带领下回到陈家。

    陈家是一栋四层楼的欧式透天厝,门口有一个很大的庭院,相当典型的南部豪宅。

    议员问着在庭院打扫的管家。「小姐呢?」

    「小姐在房间。」

    他指指身旁的男人。「带他去见小姐。」

    「是。」

    宗齐跟着管家的步伐来到她的房间,正如议员所说,她在这里的确有最好的生活。

    她坐在房里,正织着毛衣,长长的头发披在肩膀,娇小脆弱得让他心疼。

    他走进去,在她面前蹲下。

    梅惟宁抬起头,因他的出现而刷白了脸。

    他抚着小小的红色毛衣。「织给谁的?」

    「Lucky。」

    「你织毛衣的时候会不会想着它?」

    她梗着声音。「会。」他的出现,让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再起波涛,或者说,她只是把思念他的心藏起来,见着他之后,再也藏不住了。

    「那我呢?」他指指身上的长袖毛衣。「你在织毛衣给我的时候,是不是想着我?」

    她的泪忍不住一颗一颗滑下苍白的脸颊。「四月穿这个真的太热了……」

    他抹去额上的汗水。「这不算什么,我在乎的是你有想我吗?」

    梅惟宁咬着唇。「有。」

    他释怀地笑了。「谢谢,这对我很重要。」

    「你大老远来找我,有事吗?」她提起勇气问。

    「喔,」宗齐耸肩。「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只是来告诉你,你和我大嫂说错了,我爱的人不是Winne。对她,我也许有好奇,但对我而言,她就只是个谜团;你不一样,你在我身边,我的视线始终在你身上,你不在我身边,我也一直想着你,我爱的人是你,梅惟宁。」

    梅惟宁捣住嘴,泪如雨下。

    「就这样,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愿你幸福,我的惟宁。」

    他起身,转过身,朝来时的方向离开。

    「等等。」她站起身。

    他停下脚步。

    「你不问我,我的想法吗?」

    他没回头,只是闭上眼。「不了。」

    「如果我说我喜欢你呢?」她揪着裙子。

    宗齐一震,缓慢地回头。「我以为你已经做了选择。」

    她皱眉。「我没有。」

    他指着房门口的那一群人。「我以为你选择了陈议员。」

    梅惟宁破涕为笑。「他是有老婆的人,这是他的家,如果我只是他的地下情人,怎么可能在房间里悠闲地打毛衣?」

    宗齐绷佐吸。「什么意思?」

    梅惟宁抹去脸颊上的泪水。「陈议员是我同父异母的大哥,我从母姓,所以姓梅。」

    这一瞬间,宗齐的表情很爆笑,像硬生生吞下一颗鸵鸟蛋。「他是你哥哥?!」

    「嗯。」

    他捣着胸口。「他是你哥哥?!他是你哥哥?!喔,我的心、我的心……」

    梅惟宁焦急地冲向他。「你没事吧?你没事——」

    宗齐迅速地将她揽进怀里,灼热的唇饥渴地吻住她,两人热切地拥抱彼此,急切地吻着对方,似乎着急地倾泄所有难熬的思念……

    她的手抚着他的胸膛。「你吓我一跳,讨厌。」

    宗齐忍不住抱怨。「不会比你吓我的多。你没告诉我,你是Winne,然后还有个议员哥哥,你知不知道一直被吓真的会得心脏病!」

    梅惟宁偎在他怀里,调皮地噙着笑。「你又没问我。」

    宗齐吹胡子瞪眼。「这还要问?你本来就可以告诉我。」

    「要开始抬杠了吗?」她挑着眉。

    他痞痞地笑,耸耸肩。「马力全开喽!」

    她笑。「我不要,干么连谈恋爱都要吵架?」

    他笑得贼兮兮的。「这么说来,你同意当我的女朋友、未来的老婆?」

    「嗯嗯。」

    「这是嗯?还是哼哼?」

    「你猜。」

    他笑,看着她的唇,黑眸炯亮。「不想猜,我只想吻你。」

    「等等。」她捣着他的唇。「你真的不介意我没身材?我记得一清二楚,在卢山的饭店,你说我就算脱光光也懒得看。」

    「女人真是爱计较。」宗齐一副痞子样。「那就脱光光给我看,你可以测试看看我有没有感觉。至于吻你,我可是百分之百有感觉。」

    她笑着,迎上他的吻。

    「我爱你。」

    「我爱你。」

    他们甜蜜拥吻,一切雨过天晴。

    挤在房门口的陈老议员,也就是梅惟宁的父亲,自愿当起纠察队,负责清场,并关上房门。

    大哥惋惜地说:「老爸,小妹才刚回家,看来就要办喜事了,想想她又要回台北,你一定最舍不得。」

    「没关系,台北高雄又没多远,她幸福就好。」陈老议员微笑。「只要惟宁幸福就好,这是我唯一不能辜负她妈妈的一件事……」

    心疼女儿的父亲轻轻地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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