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现身
“老夫人中邪了!”
“老夫人疯了!”
“老夫人……”
傅老夫人所住的院落中此时乱作一团,小厮、丫鬟、仆妇等满院的下人个个犹如见了鬼似的,满脸惊恐与惧怕,惊叫连连。
“娘,您快醒醒啊!娘,您这是怎么了,娘……”傅铭边喊边抱住追着府中下人满院乱跑乱亲的傅老夫人,“娘,我是铭儿,我是您的儿子啊,娘,您可别吓儿子啊!……”
“严郎,我的小乖乖,你别跑啊……”但傅老夫人却二话不说,双臂缠上自己的儿子直接亲了上去,这一荒唐的举动,还有露骨的言语,吓得平素嚣张跋扈的傅侯爷当即魂不附体,动弹不得。
傅老夫人口中的“严郎”,傅铭也不是没有半点的耳闻,但谁教这个叫严荣的小厮相貌清秀,又极会讨傅老夫人的欢心,傅铭身为人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要严荣能哄得娘开心,他这个当儿子的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娘,您都半老徐娘了,怎么还这么不知检点……唉,您好得给儿子我留点面子啊,现在好了,整个院落的下人都知道了,你让儿子以后怎么抬头做人,怎么在这群奴才面前立威,傅侯爷心中埋怨,大喊道,“管家,赶紧喊严荣过来!”傅老夫人丑态百出的这副模样,早已被府中所有的下人看到,别说现在的她没有平日的慈祥端庄,就是那满口的污言秽语,也让傅侯爷恨不得立即封了傅老夫人的嘴,也免得她丢人现眼。
“管家,等等,不用喊他了!”傅侯爷又急忙喊住管家,国主即刻就到,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最敬重的姨母在府中养了面首,不守妇道,岂不弄巧成拙,毁了娘在国主心中的分量。
傅侯爷六神无主,又急又怕,娘是国主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一旦今日之事传了出去,他们庆阳侯府还怎么在榆中城这些世家望族中立足,眼见着失了理智的傅老夫人又亲了上来,傅侯爷大惊之下松了手,直接将傅老夫人推倒在地。
“老夫人,老夫人,您没事吧。”忠心耿耿的刘妈怯怯地站在一旁,想靠近又不敢,中了邪的老夫人见人就咬、见人就亲,太恐怖了!
“严郎……”傅老夫人满眼情欲,风韵犹存的脸上布满红潮,嘴中还不断地发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呻吟声,而那一声又一声的‘严郎’,就连身为儿子的傅铭听了也自觉羞愧难当,看娘平日里慈眉善目的,口口声声要恪守礼法,原来私下竟如此的放荡,简直与那些青楼中的女子无异。
“严郎,你跟着我,我是绝不会亏待你的……”傅老夫人从地上爬起后,又扑向了傅侯爷。
救命啊……!傅侯爷吓得撒腿就跑,而傅老夫人则紧追不舍,这般景象落入侯府所有的下人眼中,可笑而又解气:那老恶妇,也有今日,若她醒来即便不羞愤致死,以后也大概没脸再见人了。
“你们都出去,滚出去!”傅老夫人一边呻吟,一边还使劲地撕扯着自己的衣服,这下子,傅侯爷更慌了,朝那些落荒而逃的府中下人狠狠地威胁道,“今日之事若有半句泄露,你们谁都别想活!”
“是。”侯府的下人个个人人自危,出了这等大事,以傅家母子的残忍迟早要杀他们灭口。
“娘,儿子得罪了。”傅铭一手敲昏了傅老夫人,而一旁的刘妈立即会意,扶过了傅老夫人。
“侯爷,老夫人八成是被人下药了……”刘妈是傅老夫人的心腹,她一边将傅老夫人敞开的衣服一一穿好,一边道,“依老奴看,我们侯府守卫森严,寻常之人根本就闯不进来,除非是……”
“你是说…内贼。”傅铭一脸暴戾之气,“若让本侯查出是谁干的,本侯一定活剥了他的皮!”
傅铭本就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做事冲动又不计后果,他当场下令要管家唤来平日伺候傅老夫人的十几个丫鬟、仆妇,连审都不审,就让院外的护卫将她们都抓了起来,“本侯让你们好好伺候老夫人,你们一个个的,就是这么伺候老夫人的!”
不过半个时辰,竟闹出了此等大事,堂堂的庆阳侯府,就算不是固若金汤,也是每个院中都有护卫把守,怎么可能让贼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溜了进来,还不留痕迹。
傅侯爷思来想去,料定必是娘身边的这些个丫鬟、仆妇中出了细作,卖主求荣,胆大包天地给娘下了药。
“侯爷,冤枉啊,不是我们……”
“侯爷,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
十几个跪在地上的丫鬟、仆妇全身颤抖,哀嚎连连,但怒不可遏的傅侯爷手一挥,“给本侯打,打到她们肯招认为止!”
话落,接二连三的鞭挞声响起,院中的护卫手拿长鞭,一下又一下地重重打在了这些跪在地上的下人,啊……啊……撕心裂肺的痛苦哀嚎此起彼伏,一时间,阴霾与恐怖笼罩了整个院落,而站在一旁的刘妈,管家等几个心腹之人也都被吓得面如土色,老夫人出事,这不知又有多少人要被灭口。
“侯爷,饶命啊……”
有几个受不住鞭挞的丫鬟、仆妇直接昏倒在血泊中,衣衫破裂之后,背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等夏子钰匆匆赶来时,十几个丫鬟、仆妇皆被护卫的长鞭活活打死,无一活口。
与其说是这些下人没有尽心伺候好傅老夫人,还不如说是庆阳侯府为了遮家丑,只有杀人灭口。
“参见国主,国主万岁,万岁,万万岁!”
傅铭等人跪下,夏子钰摆手,急问道,“姨母她怎么样了?”
“国主,您一定要为我娘做主啊,”傅铭的官袍已被傅老夫人扯得七零八落,更显狼狈不堪,“臣蒙国主厚恩,被封了个庆阳侯,但臣知道朝中有很多人看臣不顺眼,整日想着法的要看我们傅家笑话,现在如他们意了……”傅铭还不至于笨得无药可救,一见夏子钰,就开始哭诉,“国主表兄,这个庆阳侯臣不当了,臣马上就带着娘离开榆中城这个是非之地,免得到时死也死得不明不白。”
傅铭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吓得玄参与如酲当即跪倒,“国主,此事不是我等所为,苍天可鉴!”虽然如酲与玄参心里巴不得傅老夫人早点出事,但他们也明白傅老夫人在国主心中举足轻重,平日里他们最多也是私下发发牢骚,要真的下手,捉弄到傅老夫人头上,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
“谅你们也没有这个胆。”夏子钰沉了脸,扶起傅铭,“朕当国主一日,便有一日你庆阳侯,以后这当不当侯爷的话,就休要再提。”
“谢国主!”傅侯爷感动地热泪盈眶,表兄在雍凉国至少还能再当几十年的国主,那他这个庆阳侯,有了国主表兄的允诺,除了继续加官进爵,怎可能有褫夺侯爵之理。
“姨母,姨母……”夏子钰俯身,伸手替傅老夫人诊脉,冷漠的眼中霎时充满了杀气,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姨母身上下了迷惑心智的催情药,不管是谁,若让他抓到,决不轻饶!
钰儿……,傅老夫人忽然睁开眼,随即,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发出一声啊的惨叫,然后,双眼涣散,紧紧地捂住自己敞开的衣衫,痛哭流涕。
“姨母,朕是一国之主,就算出了天大的事也有朕为你们顶着,不要怕。”姨母是大家闺秀出身,虽当初迫于无奈下嫁傅大元,但依然严守礼法,这些年姨母是变得几分贪财、势利,但也不该受到如此羞辱。
“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傅老夫人哆哆嗦嗦地窝在傅铭的怀中,“老身没脸再活下去了,让老身死吧!”
说完,傅老夫人一把推开傅铭,朝院落中的一棵大树撞了上去。
傅老夫人这些年在榆中城的名望甚高,但今日她在神志不清之下,狂性大发,又是当众宽衣解带,又是对府中小厮投怀送抱,这要传到各大世家望族贵妇人的耳中,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傅老夫人又是个极重颜面的人,她一想到她这个一品诰命夫人从此沦为世人茶余饭后的笑谈,更是不寒而栗、生不如死。
“娘!”傅老夫人有了寻死的念头,傅铭吓得大喊,娘要死了,他们庆阳侯府的富贵也就到头了。傅铭心里很清楚,他能有今日的风光,都是娘为他求来的,娶郡主,封侯爷,哪一件都离不开娘,故而,他容忍了傅老夫人与府中小厮所做的那些龌蹉事,再说,娘守寡多年,养个面首也无可厚非。一品诰命夫人的贞节牌坊是立在府外,但除了侯府的几个心腹之人,谁能知道有着慈母之风的傅老夫人,其实表里不一,骨子里带着放荡。
夏子钰慌忙施展轻功,拦住了傅老夫人,重声道,“传朕旨意,倘若今后谁敢道姨母的半句不是,朕就以谋逆罪论处,灭其九族!”
这道圣旨一出,只怕傅家以后就更加可以无法无天了,玄参暗自叹息。
“钰儿……”傅老夫人伏在夏子钰身前嚎啕大哭,其声悲悯,使得夏子钰也不禁悲从中来,他原以为姨母能安享晚年,却不料发生这等事,是谁,到底是谁,能有这个本事潜入庆阳侯府,敢欺负到姨母头上。
冷眸一扫,君威凛然。
“国主饶命啊!”十几个丫鬟、仆妇的尸身还横七竖八地躺在院落中,手持长鞭的护卫自知保护傅老夫人不力,让傅老夫人受了惊,更是吓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该灭口的,就是他们了。
“娘亲说,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越要百般遮掩的,就越瞒不住,除非杀得一个不留。”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过之后,暖暖从角落中探出半个头,接着挪出半个小身子,嘻嘻笑道,“又老又丑的凶婆婆,你刚刚做了什么啊?”
“皇兄。”跟在暖暖身后的华亭郡主被夏子钰吓得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将暖暖护在怀里。
“小家伙,别告诉朕,此事与你有关。”夏子钰妖艳的双眸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一个五岁左右的稚子,居然睚眦必报,如此狠毒。
暖暖从华亭郡主怀中挣脱,小手负于背后,优雅地踱步上前,仰起头,清澈的小眸子淡然不惊,偏又在极其无辜中的眼神中带了几分邪气,“是又如何?”
暖暖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皆震惊,怎么可能?下药的,竟是眼前这个孩子!
“小畜生,老身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害我身败名裂!”傅老夫人发了疯似得叫嚣起来,并拽紧夏子钰的衣袖催促道,“钰儿,快,快杀了这个小野种!”
“皇兄,暖暖只是个孩子,一个孩子的话岂能当真。”懦弱的华亭郡主除了跪在夏子钰面前求情,再也想不出任何可以救暖暖的法子。
夏子钰冷笑道,“这么小就知道下毒害人,长大了还了得。朕统御雍凉之地,决不能留下此等祸患!”
这孩子毁了姨母的清誉,让姨母晚节不保,从此颜面扫地,若轻易放过她,岂不伤了姨母的心。
但一对上暖暖清澈中带着倔强的小眸子,夏子钰的心又忍不住隐隐作痛,“小家伙,为何要这么做,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
暖暖虽有武功,但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哪敌得过傅侯府的那些个护卫,夏子钰一声令下,暖暖就被一群护卫擒住,绑了起来。
一根粗大的绳子将暖暖的小身子绑得严严实实,暖暖拼命地挣扎,却依然无济于事。紫貂缩在华亭郡主宽大的袖中,害怕地吱吱响。
“国主,这孩子来历不明,绝非善类。”傅侯爷气愤道,“不杀她,后患无穷!”
“傅侯爷,这孩子不是你那位白兄的小姑母,怎么这会儿就成了来历不明。”如酲讥讽道。
“白家包藏祸心,本侯也是刚刚才得知。”傅铭为自保,不惜出卖白九爷,“他们白家暗中招兵买马,根本就是意图不轨,要造反!”
“国主明察秋毫,若因一个孩子的无心之失而罪其家人,恐难以服众。”如酲据理力争。
“请国主三思!”玄参被如酲一瞪,忙附和道。
被吊在树上的暖暖虽面上毫无畏惧,但也感受到了夏子钰那道凌厉目光之下,带着嗜血的杀气,暖暖的小脸被吓得渐渐地惨白,娘亲,你在哪,快救暖暖啊,有坏人。
“小家伙,再不说,朕就不管你了。”
夏子钰转过身,言下之意很显然,小暖暖若不招出由谁指使,她的生死就全交给傅老夫人与傅侯爷母子俩决定。
暖暖抿着小嘴,小眸子黯淡地垂下。
“小畜生,你到底说不说!”傅侯爷暴怒,一把夺过护卫手中的长鞭,啪的一声用力地打在暖暖的身上。
“娘亲说,我们沐家的人就是死,也不能低头!”忍着身上的痛,暖暖稚嫩的童音响彻在整个院落中,更让在场之人震惊的发出感叹,小小年纪便有一身高傲,难得啊。
“侯爷,住手,暖暖只是个孩子啊。”华亭郡主想去抢傅侯爷手中的长鞭,但傅侯爷却丝毫不念与华亭郡主这几年的夫妻之情。
“贺兰薇,你这么护着这小畜生,难道是你指使的!”一脚踢开华亭郡主,傅侯爷扬起长鞭,再次甩向了暖暖。
但这次,长鞭忽然被什么东西击中,在傅铭手中直接断裂,傅铭惊道,“谁?”
蓦然,一道清冷至极的声音隔着庆阳侯府的高墙,远远地传来,“夏子钰,你好得很,竟敢伤我的女儿!”
那声音,讥诮中难掩怒火,淡漠更是疏离。
带着银色面具的夏子钰全身一怔,是她,她终于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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