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盯着这片夜色还有向亦云，背对着，瞧不清神色，但从光影来看，整个人的状态透着沉。</p>
组里其他几个不知道，单纯因为向队为案子烦，林耀心里可明清，先前不确定，这下基本肯定了，况且，作为一名合格的法医，眼睛就是尺。</p>
有自知之明，怕自己大嗓门扰到他，刻意降低分贝，“不回？”</p>
向亦云没侧头，视线继续凝着窗外，撞，他眸色很沉，暗暗翻涌，手上烟只抽了两口，剩下的在指尖静燃，玻璃反光，映出微红亮光。</p>
少顷，他清淡出声：“你们先回。”</p>
林耀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看着是挺正常，独独这双眼泄了点心事，“是前女友吧？”</p>
语气不带疑问，而是陈述。</p>
意料之内，向亦云沉默了。</p>
没什么眼力劲自顾自地说:“那么多便利店不停，为什么偏偏是御园?”</p>
“不为什么。”</p>
向亦云这次有回应，指尖在烟蒂上掐出一条很重的弧，“御园是沈氏开发的，我在那有套公寓，很奇怪？”</p>
林耀噎住了，关于眼前这位是沈氏地产大公子这事局里没几个人知晓，他能知道，也是偶尔听到他与局长的闲聊，语气间多了些一般下属没有的亲切，字里行间都是关心，往下听了几句后还得知他的外公是老首长。</p>
用眼下挺扎人的一句话来说：混不下去没事，回家有大把家产继承。</p>
让人嫉妒的是，压根不需要继承，案子破了一个又一个，年纪轻轻就升到支队长。</p>
曾闲聊问过一嘴，为什么当警察，平平无奇的一句话，却让他有半刻的沉默，原本淡然的唇角也拉得平直,少顷，他说:为人民服务。</p>
显然不是。</p>
当时没深究，现在想想或许跟大明星有关。</p>
想着也就问出来，“当警察是为了她？”</p>
向亦云又沉默了，少顷，指尖在烟头空中呈出一个弧度，完美坠在垃圾筒，“回了。”</p>
“诶，别走啊，话还没说完呢！”林耀在身后嚷嚷。</p>
向亦云充耳不闻，上车后又是长久失神。</p>
这一夜，注定不眠。</p>
梁招月还是睡了会，梦不断，什么梦记不大清，但能确定梦里的一切都关于他。</p>
窗帘拉开，阳光争先恐后往眼里钻，她抬手挡了挡，就这么一个下意识的动作让她想到多年前，每每晨曦靠近他都会不动声色走出教室，用后背遮住灿阳，看似不经意，其实她都知道。</p>
既然这么放不下，不如……追回他？</p>
念头一旦冒出，立马有了行动，拨通助理号码，小玫刚睡，瞧着时间还早，打算一会睡个回笼觉，哪知道，招月姐的电话打进来，不是说有事没事别联系？</p>
嗯，你是老板，你说的算。</p>
眉眼一弯，笑嘻嘻接起，“招月姐~”</p>
那边问:“什么情况下能让警察快速找上门？”</p>
她一骇，瞌睡全醒了，“你想干嘛！”</p>
梁招月没说具体，“回答就行。”</p>
小玫对这方面她没经验，但报道电视时不时上演一次，不算陌生。</p>
“杀人放火最快。”</p>
带着点调侃的语调，招月姐却一本正经回答，“这不行，我要做好市民。”</p>
默了半秒，梁招月说：“你再想个，比如…我是受害人。”</p>
小玫：“？？？”</p>
“姐，能不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我脑壳都是大的。”</p>
梁招月暗自思量了会，想着怎么组织语言比较妥，最后选择简单表述，“我想引起一个人注意，他是警察。”</p>
小玫又是一惊，足足三秒没说话，嘴巴也因惊讶而微张，“你是开玩笑的吧…”</p>
梁招月自认为语气还挺严肃，她放缓语调，几乎是咬字，把话重复了遍。</p>
小玫听清楚了，就是没懂其中的时间线，话不经过脑子就脱口而出：“你什么时候勾搭上警察叔叔？”</p>
意识到用词不当，尬尬地笑了两声，“姐，我不是那个意思……”</p>
梁招月无所谓，口快的人一般心都比较大，恰好，她喜欢这样的性子。</p>
“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p>
小玫转了转眼珠子，想到一个，“有是有，不知道馊不馊。”</p>
“说来听听。”</p>
“把家里弄成被盗现场。”</p>
思忖一瞬，梁招月觉得可行，“就这么做，你现在有空吗?我第一次，不太会。”</p>
听到小玫说有时间，她叮嘱，“别把东西弄坏，弄乱就行。”</p>
小玫无语又好笑。</p>
招月姐这个小抠门的性子随时随地都不忘，明明一条商务好多W，可过得像个普通老百姓，牛奶买一送一，纸巾成箱，衣服鞋子包包更不用说了，上网对比三家才下单，有时候还为了几块返现追加好评。</p>
不得不提醒，“警察分好几种，盗窃一般属于民警管辖范围，你的那位是什么警啊？”</p>
梁招月迟钝地眨了下眼，对哦。</p>
小玫又说：“你不如干脆点，伪造完现场直接打他电话。”</p>
梁招月更泄气了，嗓音蔫了半截，“没他号码。”</p>
但有他的微信，可过了这么多年，应该不会用了。</p>
“那共同朋友呢？”</p>
没有。</p>
跟向亦云分开后，除了张奶奶，断去了所有人联系。</p>
陡然想到一个人物，“等我消息。”</p>
挂了电话，梁招月拨去另一个号码，是天禾传媒老板，她刚跟前公司刚解约，有入天禾打算，主要原因天禾老板跟向亦云走得近。</p>
屏幕显示7点，会不会太早？</p>
想着要不要挂断，对方接通了。</p>
“关总，打扰了，想找你帮个忙。”</p>
“你说。”</p>
声音听起来并没有吵醒的不耐。</p>
“向亦云的号码能给我吗？”</p>
那边没有丝毫犹豫，相当爽快，“为什么不能？”</p>
似乎笑了下，揶揄味很重，“搞定向亦云再甩一次，我现在见到他就烦。”</p>
“……”</p>
半分钟后，信息多了串号码。</p>
一眼便牢记。</p>
梁招月放回手机，换了身轻便长裙，给自己做了个简单的早餐，刚吃完，小枚来了，“姐，你歇着去，接下来交给我。”</p>
这语气，像是派出所常客。</p>
再一次叮嘱，“尽量别损坏东西，要花钱买的。”</p>
如不是眼前这位是给她发工资的，小玫真的要翻白眼了，保证，“只乱。”</p>
梁招月不让她白加班，“柜子里有几条项链是品牌方送的，你等等挑一条回去。”</p>
小玫已经习惯老板这样了，在节省和大方间来回跳跃，她的那些饰品，随便一样拿出去当二手卖都值不少钱。</p>
话不多说，开始作案。</p>
凭着嚯嚯亲娘多年的经验，对着屋子就是一顿造，主要阵地卧室和衣帽间，珠宝首饰还有些名贵的手表自然不能出现大众眼前，找个袋子装进去，藏到床底下。</p>
短短半小时，一个干净整洁的家可以用猪窝形容，哦不，是乱葬岗，唯一区别没有尸体。</p>
梁招月有点肉疼，早知道迟一天喊阿姨打扫。</p>
没开口，光从表情小玫就能读出招月姐心疼了，摘下汗津津的手套，忍着笑意说:“可以进行下一步了。”</p>
眼前迷糊小可爱眨了眨眼，“嗯？”</p>
“打电话给你的警察叔叔啊！”</p>
“...哦，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