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温晗熙就这样站在墙角的这一边，听着林樾舟宽慰许莹。</p>

    或许是失望到极点了，温晗熙捂住心口靠在墙艰难喘息，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p>

    回过神来，墙角已经没有了人。</p>

    她缓缓回屋，帮着李知青家料理后事，忙到傍晚。</p>

    死人这事就像掉入油锅的一滴水，很快把平静的村子搅合的沸沸扬扬，期间，许莹一直没露面。</p>

    林樾舟也不知道去了哪儿。</p>

    傍晚，温晗熙准备回知青所，发现有人对她指指点点。</p>

    这时，村长面色凝重奔来：“闺女，公社忽然发了告示，说林樾舟举报你害死了人，你赶紧去瞅一眼。”</p>

    温晗熙变了脸，忙跑到村口，看到黑瓦白墙的公告栏，贴了一张新的大红‘批告’通知。</p>

    告示写了三点——</p>

    第一，大力赔偿死者家属。</p>

    第二，严肃处罚负责李知青的温晗熙大夫擅离职守，吊销行医资格。</p>

    第三，许莹许知青及时上报情况，才能及时挽救孩子的一条生命，给予工分奖励。</p>

    这一字一句，如利刃一般插入温晗熙的心口。</p>

    救人的自己成了罪人。</p>

    害人的许莹反而成了英雄。</p>

    多可笑啊。</p>

    村长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处分我可以做主不记入你档案，行医资格也会帮你保住。”</p>

    “但村里闲话恐怕堵不住，你马上就要去海岛随军了，最后这一周只能委屈你忍一忍。”</p>

    温晗熙闭了闭眼。</p>

    能不记档案自然好，可她什么都没做错，林樾舟凭什么这么对她？</p>

    她为什么要忍受莫须有的闲话？</p>

    “马伯伯，我要去找林樾舟，叫他还愿事情真相。”</p>

    温晗熙顾不得其他，匆忙追进知青所。</p>

    这会儿，林樾舟正热了一茶缸牛奶，笑着送到许莹手上：“你今天没怎么吃饭，没有营养病怎么好？赶紧喝了。”</p>

    她冷冷看着，压着怒气冲上前：“林樾舟，公社的告示怎么回事？”</p>

    “晗熙姐！”</p>

    许莹当即一副怕极了的样子，整个人摇摇欲坠。</p>

    林樾舟连忙放下茶缸，拖着温晗熙往屋里拽：“你跟我进来。”</p>

    很快，他把温晗熙带进屋。</p>

    关上门后，他还带着些许埋怨：“晗熙，外面还有其他知青，你不该那样直白喊出来。”</p>

    温晗熙极力忍着胸口奔涌的委屈，盯着他的眼睛质问。</p>

    “我伸冤为什么不能喊？是许莹害得李知青摔倒难产，你想要保住她我也理解，可你为什么要把我推出去？”</p>

    林樾舟忙过来牵人，示意温晗熙小声。</p>

    “我知道公示的处罚委屈了你，但我也没有办法，莹莹没有你的好家世，我们若不给她遮掩，这次处罚会计入档案，会成为她一生的污点，她说不定以后都回不了城。”</p>

    “就算是侥幸回城，她也找不到好工作，嫁人也会被婆家瞧不起……”</p>

    眼前的男人絮絮叨叨说着，都是对许莹的担忧。</p>

    瞧，其实林樾舟也知道公示发出后，会有什么后果，但他还是选择让她背锅。</p>

    温晗熙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又隐隐作痛。</p>

    她凝着眼前人，只觉得分外陌生。</p>

    记忆中那个飞扬溺宠她的少年，好像真的已经彻底消失了。</p>

    忍着满心的酸涩，她最后问了句：“那我呢？林樾舟，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发誓说会护着我一辈子？”</p>

    下一瞬，林樾舟微微一笑，像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回答这个问题。</p>

    “晗熙，我和莹莹已经说好了，如果你因此被严重处罚，我和她会永远照顾你，我们三个可以一辈子生活在一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