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八岁的斐炽还没有踏入婚姻的殿堂。</p>
他正在为我接不到他的球而恼火。</p>
「年级第一这种球都接不到,我特么就差喂你拍子上了,两个眼睛是摆设啊?」</p>
吼得我鼓膜疼。</p>
不知为何,那种濒死的感觉依然萦绕在身边,我好像还在飞机上,大脑时不时晕眩。</p>
我放下网球拍。</p>
「不打了。」</p>
斐桉过来打圆场:「别和我哥一般见识,他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不是针对你。」</p>
我知道的,斐炽对所有人都没好脸色,经常无差别语言攻击。</p>
但对我尤其。</p>
坐在长椅上发愣,一瓶水突然被丢到腿上。</p>
我没接住,水瓶又掉在了地上。</p>
「啧。」</p>
斐炽弯腰捡起,重新递过来。</p>
「喝点,脸色白成这个样子,我都怕你死过去。」</p>
见我不动,他骂骂咧咧地收回去拧开,强势地塞进我手里。</p>
「祖宗,等我喂你?」</p>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只能顺从地抬手,喝了一口。</p>
西柚味的。</p>
甜丝丝。</p>
他表情缓和,一脸这还差不多。</p>
「昨晚又是凌晨睡的?做你那破卷子是不是?」</p>
我家和斐家是邻居,我俩的房间只隔了一条花径。</p>
「少做一张早点睡不行么,你的年级第一就靠那张卷子吊着是吧?」</p>
说话真难听。</p>
我不是逆来顺受的性格,向来对斐炽不客气。</p>
你很想看我落榜?</p>
按理,我应该这么回呛的。</p>
可一张嘴,话语在喉间哽住。</p>
出声时变成了:「你在关心我?」</p>
话音刚落,斐炽瞳孔骤然一缩,猛地站直身。</p>
「放屁!」</p>
他丢下一句话,匆匆回球场。</p>
失了魂似的,斐桉的发球,他一个都没接到。</p>
我慢慢把瓶盖拧上,心脏不受控地突突直跳。</p>
回到过去,是不是上天想让我扭转遗憾?</p>
或者说,让我看到一些曾经忽视的东西。</p>
比如刚才的对话,年纪尚小的我只觉得被针对,被嘲讽。</p>
完全不会想,斐炽是不是在傲娇嘴硬。</p>
我捂住胸口,深呼吸按捺下澎湃的狂喜。</p>
斐炽又跑了回来,声线绷得很紧,「我靠,身体不舒服?」</p>
「没有。」</p>
我摇头。</p>
日光炫目。</p>
人生再来一次的话,我和斐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