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认罪！</p>
从前的一切，父亲欠下的，也包括自己的。</p>
顾子画认识的苏蓝芊是特别的，她在床上千娇百媚，下床之后却比男人还要干练，她从来不会轻易认输。</p>
本来以为这次定罪还要花费些功夫，以苏蓝芊的性子，就算是面对一国之君，她也不会让人摆布。</p>
所以当苏蓝芊说出“我认罪”时，顾子画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p>
离开司审监，他站在台阶之上伫立良久。</p>
耳侧似乎还有她说话的声音。</p>
“从此，桥路各归。”</p>
两清了？</p>
五年，就此两清？</p>
“从前五年，就当我从未认识过你……”</p>
在她看到自己父王遭受凌虐时，他没见她哭过，可是现在脑海中为什么满是她挂满泪痕的模样？</p>
顾子画皱眉，自我催眠般：“两清了！”</p>
他大步走下台阶，恍然间却差点儿踩空。</p>
“两清了！”他想起她说出这话时的决绝，亦如她雷厉风行替他办事时的果敢——“我苏蓝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静候各位！”</p>
她向来如此自信！</p>
苏蓝芊，好像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p>
顾子画拂袖而去，走向高墙，从此他的生活里，再不会有苏蓝芊。</p>
——</p>
京城外的石场。</p>
苏蓝芊正将一个女犯人逼至角落，她揩了揩嘴角的血迹，眼神狠厉。</p>
“以后还敢不敢惹我？”说着，她的巴掌已经落在了女人的脸上。</p>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p>
“以后还敢让我帮你背东西吗？”又是响亮的两巴掌。</p>
“不敢了，求你放过我吧！”</p>
因为想要变得更强，所以苏蓝芊也曾苦练武术，京城之中，除了顾子画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在她手上过招。</p>
在石场这样黑暗的地方，人善被人欺，她本不想跟这些人一般计较，可是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拼命冲上来恶心她！</p>
这个威信，她必须树立起来，不然以后只会有更多的麻烦。</p>
过去，只有顾子画欺负过她，而且一度让她毫无招架之力。</p>
但这样的事情也只可能发生一次！</p>
仅仅一次！</p>
以后，她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有欺负她的机会。</p>
所有的囚犯都害怕苏蓝芊，因为一个不怕死的人是没有弱点的。</p>
但他们不知道，当苏蓝芊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后，她也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p>
直到孙文行前来看她，苏蓝芊总算是看到了救星，她隔着牢门，“文行，你帮我个忙好不好？”</p>
孙文行看着面前骨瘦如柴的苏蓝芊，恨得捏紧了拳头，“顾子画怎么敢这样对你！他到底想干嘛！当初是他让我不要打扰你们，我本以为他是真心爱你，所以才放了手，可是你现在都变成什么样子了！”</p>
他红了眼圈，不甘吼道：“苏蓝芊，你怎么这么傻，那可是你的五年啊！”</p>
苏蓝芊闭了闭眼睛，“人嘛，就是要经历了才知道自己会被伤成什么样，才知道自己有多傻，世事难料，往事就不必再提了。”</p>
“不提？可是他都亲手将你送到牢里来了，你竟然还能云淡风轻地说不提了？”</p>
“本来就是我们苏家欠他的，该还。”苏蓝芊眼睛发酸，努力憋住了眼泪，她微微一笑，“如今两清了。”</p>
孙文行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p>
苏蓝芊看着他，认真道：“我怀孕了，石场环境恶劣，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文行，这个时候我只能请求你帮我了，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吗？”</p>
“顾子画的孩子？”</p>
“……嗯。”</p>
“为什么不打掉？”</p>
“不行！”</p>
“为何？”</p>
“以后，我再也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男人这种东西，我看透了，但孩子是我的，我必须留下！”</p>
孙文行不甘心地捏紧了拳头，“就因为顾子画，你便觉得这世间的男子都是混蛋？”</p>
“文行，我知道你是好男人，只是我已经不相信爱情了。”</p>
孙文行知道苏蓝芊情伤深重，这会儿自是不能逼迫她，一切都要顺着她的心意来。</p>
“好，我答应你。”</p>
——</p>
生孩子这天，苏蓝芊没有哭喊一声，就连产婆都颇为惊讶。</p>
“这女人对自己真狠呐！”</p>
“通敌的罪过，能不狠吗？只怕这辈子都要在这石场度过了。”</p>
苏蓝芊紧闭双眼，眼泪从眼尾落下，她内心一片宁静。</p>
顾子画，还记得我在司审监说过的话吗？</p>
——为了你，我恨不得把命都给你。</p>
我做到了，可是你却违背了誓言。</p>
好在，从此以后，我们都两清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