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萧庭飞陡然停住脚，愕然转身。

    当看到面无表情地牧婧涵，他的心反而乱了。

    她接受桑阿鱼明明是件好事，可他根本高兴不起来。

    不等萧庭飞反应，牧婧涵又说：“时候不早了，桑阿鱼刚有孕需要人陪，你去吧，我也休息了。”

    委婉的逐客令让萧庭飞有些无措。

    其实他更愿意牧婧涵向自己大发脾气，或者把自己狠狠骂一顿，他都会觉得安心些。

    但现在她的平静和冷漠让他捉摸不透，还有没由来的不安。

    然而萧庭飞踌躇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

    见人离开，一直候在外头的问春进来，满脸不解：“王妃，您为什么要让王爷娶桑阿鱼为平妻啊？”

    “您那么爱王爷，怎么舍得把他推给别人？”

    牧婧涵面向菩萨，双手合十：“人从爱欲生忧，从忧生怖，若离于爱，何忧何怖。”

    她很清楚，萧庭飞的心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

    哪怕没有桑阿鱼，也会有别人，自己要做的，只是学着放下。

    又是好几天，萧庭飞没再露过面。

    他是王爷，又是异姓王，娶妻并非小事，又因为桑阿鱼家世不好等原因，萧庭飞也没打算大办两人婚事。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雪慢慢化尽。

    闷在屋子里好几天的牧婧涵，在问春的软磨硬泡下，终于答应去后园透透气。

    风吹来，虽没有冬日里那么凌冽，但问春还是怕她着凉，便折返回去拿披风。

    牧婧涵看着远处的青山，心绪动荡。

    春日快到了，她也要离开了。

    “婧涵姐姐。”桑阿鱼的声音突然响起。

    牧婧涵转过身，只见桑阿鱼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兴许是因为有孕，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桑阿鱼行了礼：“多谢姐姐成全我和庭飞哥哥。”

    牧婧涵神情淡淡：“你早就和庭飞拜了堂成了夫妻，现在孩子都有了，我也算不得成全。”

    桑阿鱼目光闪烁：“……是啊，可庭飞哥哥说，娶我这件事并不光彩，所以不能大操大办，甚至不能声张。”

    听了这话，牧婧涵眉心一跳，心里莫名涌起股不安。

    她见惯了桑阿鱼天真烂漫的模样，可此刻，她竟然从对方眼中看到似有若无的野心。

    直觉让牧婧涵本能选择远离：“就算不声张，你也了了跟庭飞在一起的心愿，不也是好事吗？”

    说完，她也不管桑阿鱼是何表情，转身就要走，却正好看见萧庭飞迎面而来。

    两人眼神刚撞上，牧婧涵就见他神色突然一紧，身后也传来‘噗通’的落水声。

    “阿鱼！”

    牧婧涵诧异转过身，只见桑阿鱼踉跄站在池塘里。

    水虽然只到她的腰，可初春冰雪初融，水冷得彻骨。

    全身湿透的桑阿鱼被冻得浑身发抖：“别过来！”

    她拔下簪子抵住了自己的咽喉，制止住想要救她的萧庭飞。

    紧接着，她又将绝望痛苦的眼神放在愣住的牧婧涵身上：“婧涵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庭飞哥哥，可我是来加入这么家，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

    “我桑阿鱼虽然不是什么高门贵女，但也是良家子，我只想要名正言顺的嫁入北州王府，要一个正经的名分而已。”

    萧庭飞焦急万分，直接地冲着牧婧涵怒吼：“阿鱼现在有着身孕，你到底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

    牧婧涵喉间一哽，还没等她解释，池塘里的桑阿鱼哭了起来。

    “庭飞哥哥，我不想我们的孩子和我一样无名无分，如果你们都容不下我，那我也只好跟我的孩子一死了之！”

    说着，她将簪子高高扬起就要往自己喉咙扎去。

    千钧一发间，萧庭飞跳入池塘抓住桑阿鱼的手，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礼数周全也好，昭告天下也罢，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听见这话，桑阿鱼呆愣片刻，最后靠在他怀里委屈地大哭起来。

    冷风吹过牧婧涵通红的眼角。

    她就站在岸上，静静看着水中苦鸳鸯般的两人，带着刺痛的寒意侵袭她的四肢百骸。

    隐约间，她听见远方传来寺庙的钟声。

    那是她心脏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