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十六岁那年，全国兴起了新思潮。</p>

    女子也可以上大学了。</p>

    我拉着傅振国的手撒娇：</p>

    「爷爷，林家、谭家的小姐都上学去了，我也要去！」</p>

    傅振国宠溺地看着我，眼神里流露出的情愫，分明不是祖父看孙女那么简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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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儿，别人家的小姐哪能跟你比？」</p>

    「你想学什么，爷爷把老师请到家里来教你不就行啦？」</p>

    这是要将我圈养起来，像母亲当年那样。</p>

    「在家里能学到什么啊？你请的那些老师只会教之乎者也，现在大学里都教西学，讲新文化，那些教授可是你花钱都请不来的！」</p>

    我假装赌气，把傅振国的手一甩。</p>

    「爷爷根本不疼我。」</p>

    「哎哟我的心肝宝贝小祖宗！」傅振国用苍老的手揽住我的肩膀，「爷爷答应你，你要什么爷爷都答应！」</p>

    同样在十六岁的花样年华。</p>

    母亲选择了嫁人，而我选择了读书。</p>

    我修习了医学专业。</p>

    自幼积累的医书知识，结合前沿的西医理论，让我的认知得到了质的飞跃。</p>

    我还通过教授找了一家私人诊所实习。</p>

    学校没课的时候，我便在诊所里帮忙。</p>

    有一天，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遮遮掩掩溜进诊室。</p>

    我戴上口罩跟了过去，透过门缝往里偷窥，竟然真是陈秋花。</p>

    「大夫啊，」陈秋花说，「我已经好久没来月事了。」</p>

    医生扶了扶眼镜：「多久了？」</p>

    「半年了。」</p>

    「怀孕了吗？」</p>

    「问题就在这……」陈秋花难为情地说：「我不像是怀孕，但就是……」</p>

    为了减肥不吃饭，怎么可能保得住月经呢？</p>

    「躺上去我看看。」医生一边检查一边问：「嫁人了吧？」</p>

    「嫁了。」</p>

    「生过孩子吗？」</p>

    「没有。」</p>

    我猛然一惊。</p>

    没有生过孩子？那她以前如何给我哺乳？</p>

    陈秋花走后，我再次向医生求证：</p>

    「刚才那位病人是怀孕了吗？」</p>

    「怀什么啊，她那身体条件这辈子都怀不上。」</p>

    呵，好大一个骗局！</p>

    一直以来，我顾念陈秋花对我的哺育之恩，不肯对她下狠手。</p>

    如今看来，我的乳母还不知是哪头牛哪只羊。</p>

    陈秋花，压根什么东西也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