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卧槽——我的话，不对吗——”</p>
公公王德看着魏徵的面部一阵痉挛，满是褶皱的眼角，不停地抖动，瞬间，两行清泪扑簌簌的往下流淌。</p>
魏徵听了王德的几句话，不知道触动了哪根神经，他忍不住内心的酸疼，不由得哭了。</p>
李二用眼使劲的看了看王德，你呀你，唉，多说啥啊！</p>
王德也觉得无谓，又开始唠叨起来：</p>
“魏公，你这是酸心酸到心尖上去了。别说是一位恩公，就是亲生的父母又如何？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家国情怀，社稷为重。那国之大计，必然放在首位才是。”</p>
“啪！”</p>
没等王德把话说完，魏徵忽然面含秋霜。使尽全身力气，狠狠打了王德一耳光。</p>
这一耳光，声音出奇的响亮。</p>
王德傻了！</p>
李二愣了。</p>
温文尔雅的魏特进，今日是咋了？吃错药了？李二怀疑是自己的丹药出了问题。</p>
可是，魏徵面前的丹药瓶始终没有打开过。</p>
难道是吃了别的什么药。李二胡思乱想起来，因为，魏徵从来不打人，何况这王公公，可是皇宫的总管啊。</p>
大内总管都敢打。李二忽然糊涂了。</p>
李二正在疑惑，魏徵缓缓神，铿锵有力的话语，一下子镇住了李二和王德。</p>
“自古以来，三十六计，唯有这连环计最狠毒。说其狠毒，就是你无法用常理破解。我魏徵，忠心为国，可以壮志未酬身先死，为何要绑架靖王爷，为何要牺牲恩公的幸福。”</p>
魏徵的面前，忽然出现：大漠荒原，冰天雪地。</p>
牛羊和骏马，成群成群的被冻死，想想，都可怕。</p>
中原之兵，深入大漠，那要忍受非人的折磨。</p>
何况，离乡背井，抛妻离子，上有老，下有小，他们也是娘养的啊！</p>
“啊！”</p>
“恩公啊——”</p>
魏徵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就在这狭窄的矮房子里，痛哭流涕。</p>
王德被打脸，见到魏徵如此动情，竟然深深感动。</p>
李二缓缓劲，伸手拉起魏徵，含泪道：</p>
“玄成，我知道你是重情重义之人。当年在东都靖王府，靖王爷曾经竭力推荐您，还让我不再追究您的忤逆之罪。靖王爷是慧眼识君。我知道，您和靖王爷一样，都是朕的左膀右臂。一个是戍边筑石，一个是治国栋梁。哪一个，我都不愿意失去。”</p>
“呜呜——”</p>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二也大哭起来。</p>
王德吓得六神无主，急忙支支吾吾的劝道：“大家，你这是又为何？魏公刚刚止住哭泣，你这又心酸落泪。不是火上浇油吗。大家，您还是别哭了。”</p>
“陛下。都怪我，让你想起靖王爷来了。可是，国事要紧。咱们还要好好合计合计。抵御强敌，如果有万全之策，咱们就不要委屈了靖王爷。”</p>
魏徵见李二，止住哭泣。站起来，重新坐到软榻上，经过刚才一阵折腾，他的面色忽然发白，接着，大口大口喘着粗气。</p>
丫鬟翠微走过来，给魏徵擦汗。把一只汤药碗端给他，魏徵把汤药喝完，过了一会，他轻声念叨：</p>
“王公公，你也不要生气。我可能是失控了。”</p>
王德见李二如此器重魏徵，心里就是一千个委屈，也不敢露出半点不悦来。</p>
“魏特进，我说话可能不妥当，惹你伤感，您就原谅老奴一次。”</p>
“呼！”</p>
王德说着，抬手打了自己一嘴巴，看着魏徵，一脸的媚笑。</p>
魏徵也替王德抱愧。唉，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自己一时兴起，出手打人，这还是自己修养不够。</p>
魏徵一边自省，一边将水杯端起来，喝下一口水，开始献计：</p>
“陛下，以老臣之见，实现北境安稳只要四步即可。”</p>
李二和王德瞬间屏住气，静静地听着。</p>
魏徵起身，走到窗边，双手推开两扇窗户，低沉的声音传来：</p>
“第一步，就是启动激励机制。激励和制约两大法则，必须将激励机制用到极致。不惜一切代价，要激励靖王爷为帝国荡平漠北蛮虏。”</p>
“第二步，那就是在皇宫里挑选一位才貌俱佳，品行端庄的公主，将公主下嫁与他，让靖王爷与皇族形成姻亲同盟。”</p>
“第三步，也是此连环计的关键一步。就是在中原大唐之外建立藩国。陛下降旨，命令李绩奉旨建国，在漠北草原之上，建立王庭，作为大唐附属国，世代与大唐帝国友好。”</p>
说完三步策略，魏徵没有离开窗户。他又一次，恭敬的向北方遥望。</p>
退后一步，双手抱拳，弯腰遥拜。</p>
忽然，一转身，眼睛里露出复杂多变的神色：</p>
“第四步，除了下嫁的公主外，请陛下将靖王爷的家人全部接到长安来，也就是说，在皇城里面，安家落户，封官授爵，世代罔替。”</p>
此四步连环计，环环紧扣，闭环而行。</p>
魏徵毫不保留的，一口气说出自己的妙计，这才微微稳定心绪，面色渐渐地出现红晕。</p>
“陛下，这连环计，计连环。核心点就是驭人之术。恩威并重，名利叠加，靖王爷无后顾之忧，他能不安心驻守北疆吗。这样，陛下又何必担忧，靖王爷会有忤逆之心。”</p>
王德面色一沉，忽又满面笑容，嗓音尖细道：</p>
“陛下，老奴也有一计，等到漠北王庭建立之后，请陛下亲自前往北国，犒赏三军，嘉奖靖王爷，让他永远沐浴皇恩浩荡。”</p>
李二的面色红一阵，白一阵。忽然又面色露欣喜之色。</p>
魏徵的话让他彻底颠覆了君臣之纲。</p>
驭人之术，真是变化无穷啊。</p>
他忽然想起道家的经典《道德经》。</p>
老子的全部智慧，竟然被玄成用到极致。</p>
“在大唐之外建立国家，这可是亘古未有的千年大计。”</p>
“秦皇汉武，稍逊风骚！”</p>
道可道，非常道；</p>
名可名，非常名。</p>
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p>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p>
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p>
“玄之又玄！”</p>
玄成的计谋，真是老辣啊。</p>
王德见李二没有表态，心里顿时如同喝了冰水。</p>
房间里寂静无声。</p>
“呼——”</p>
正当魏徵汗流浃背的时候，李二沉思良久，终于长舒一口气。</p>
“王公公，拟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