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到别墅时，天已经快黑了，家里没什么人。</p>

    温穗把奶奶的骨灰盒放进包里，然后取出了那份替身协议，走到了院子里。</p>

    火柴蹭地擦亮之时，程司妄带着雪团回来了。</p>

    看见她那张像极了孟予娴的脸，小狗立马扑腾着围了上来，汪汪叫个不停。</p>

    程司妄连忙上前夺走火柴吹熄，眉头紧蹙。</p>

    “在烧什么？小心点，别烫着雪团了。”</p>

    温穗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p>

    她低着头，拿起合同，一页页扯开，撕成雪花片大小。</p>

    程司妄好心提醒了一句书房有碎纸机，她却置若罔闻，坚持徒手粉碎。</p>

    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态度，让他心里也憋着气，忍不住拿起了还没被撕开的那几页，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p>

    看着他的动作，温穗下意识地伸手要抢回来。</p>

    刚摸到一角，程司妄却突然松手起身了。</p>

    “雪团！那边是池塘，回来！”</p>

    看着他追着小狗离开的背影，温穗眸光微闪，重新点燃了一根火柴。</p>

    橙黄色的火光照亮了她面无表情的脸。</p>

    看着纸张被焚烧成灰烬后，她强撑着虚弱的身体起来，回到了卧室，昏昏沉沉睡了过去。</p>

    也不知过了多久，温穗被管家叫醒了。</p>

    “温小姐，先生又在酗酒了，你快去劝劝吧。”</p>

    睁开眼，看到窗外的天光，温穗知道是新的一天了。</p>

    她喝了一口水，踩着拖鞋下楼，就看到程司妄正举着酒瓶灌个不停。</p>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条围巾，是孟予娴很久以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p>

    温穗这才想起，今天是4月19日。</p>

    程司妄和孟予娴的恋爱纪念日。</p>

    以往每到了这一天，他会推掉所有事情，靠酒精麻痹自己，睹物思人。</p>

    今年，也不例外。</p>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程司妄抬起头，那双朦胧的双眼蓦然睁大。</p>

    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用尽全身力气，似乎是怕眼前人会又一次消失离开。</p>

    那张素来冷酷的脸上，在此刻也流露出了脆弱无助的表情，像小猫一样窝在她的怀里，低声喃喃。</p>

    “阿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三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三年了，一次都不回来。”</p>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替你照顾好了阿姨和雪团，一切都很好，只有我，只有我很不好，我每天都会想你好久好久。”</p>

    “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了好不好？就当过去三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还是你的男朋友，你也只会是我的唯一。”</p>

    温穗静静听着，听着他诉说着对孟予娴的思念。</p>

    房间里响起低沉的呜咽声，衣襟上传来湿热的触感。</p>

    原来雷厉风行、冷峻无情的程司妄，也会为了一份得不到的爱情而难过痛哭吗？</p>

    思忖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是闹钟。</p>

    温穗点开关掉，看到了孟予娴昨夜发来的消息。</p>

    “我明天下午到首都机场，我希望一点之前，京北不会再有温穗这个人，你明白吗？”</p>

    巧了，她的飞机，刚好是下午一点起飞。</p>

    回复了一句“好的”后，温穗拿起了程司妄放在桌上的手机。</p>

    她把微信、电话等所有和她有关的联系方式，全部删除了。</p>

    做完这一切后，她看着已经睡过去的程司妄，掰开了他紧握不放的手指。</p>

    墙上时钟刚好指向十一点。</p>

    温穗回卧室拿上行李箱，背起装着奶奶骨灰的包，关上了门。</p>

    客厅里寂静无人，隐约能听到程司妄在睡梦中的呓语。</p>

    “阿娴，你什么时候回来？”</p>

    “你为什么还不回来？”</p>

    迈出大门前，温穗默默回答了他的问题。</p>

    马上。</p>

    程司妄。</p>

    我离开后，孟予娴，就会马上回到你身边。</p>

    往后余生，你都会得偿所愿，永不伤怀。</p>

    回答完后，温穗最后看了他一眼，</p>

    而后转身关上了门，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