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陆明煜似乎没预料到沈嘉兴的反应，一时定在了原地。

    对视良久，陆明煜颤抖着声音：“嘉兴，你就连一次机会也不能给我吗？”

    “不能。”沈嘉兴拿出笔，看了眼他受伤的右手，随即塞到了他左手，“我记得你左手也会写字。”

    陆明煜受伤地看着她，眼睛发红，嘶声问：“沈嘉兴，你是不是从没爱过我？”

    沈嘉兴心头一悸，痛意蔓延而上。

    “爱过。”她翻到离婚协议书最后一页，指着男方签名处，“签在这儿。”

    陆明煜拿着笔的手抖了又抖，好半晌，他又放下笔看着沈嘉兴。

    “签字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离婚之前，你能不能陪我回老家看看，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真正的爸妈。”

    “当初的我太荒谬了，就算你恨我也好，瞧不起我也罢，我想让你看到真实的那个我。”

    他眼中含泪，笑容苍凉：“一切结束以后，我净身出户，从此消失。”

    沈嘉兴本想拒绝，但听到最后那句话，沉默片刻后吐出一个字：“好。”

    如果陆明煜铁了心不离婚，一直拖着她打官司也是个麻烦事。

    等她走出病房后，陆明煜原本脆弱的神情一瞬变得冷戾。

    三天后。

    陆明煜在病房里，看着眼前风尘仆仆的两位老人瞪大了眼眸。

    他失声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沈嘉兴接话道：“我让人把二老接来的。”

    她冲二位老人颔首：“你只是想让我见见你爸妈，在哪里见都一样。”

    她是疯了才会陪陆明煜去他山区老家。

    十万大山的故事，她不是没听过。

    到时要是被困在那里卖给老光棍了，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她说完电话就响了，她出去接电话。

    病房里，两位老人操着一口乡音浓重的方言，嘴里喊着耀祖，不停关心着陆明煜。

    可陆明煜眼眸里却满是不耐与厌恶。

    “别叫我耀祖，谁让你们来的，你们今天就回去。”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接我们的人说你在大城市过上好日子了，让我们来享福。”

    他们刚说完，沈嘉兴就带着怯生生的唐棠进来。

    唐棠看着二老愣了一下：“陆叔，陆婶。”

    沈嘉兴语气温和地提醒：“该改口叫爸妈了。”

    看着这四口人，她望向陆明煜：“陆耀祖，恭喜你，一家团圆了。”

    陆明煜眼眸晦暗，看着冷静至极的沈嘉兴笑得自嘲：“你早就计划好这一切了是吗？”

    “沈嘉兴，是我太单纯了，一直没看出来你心机这么深！”

    沈嘉兴看着陆明煜的眼睛，里面终于露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从发现陆明煜那些事到现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她每一天都度日如年。

    她一夜一夜地从噩梦里惊醒，在洗手间吐到胃痉挛，甚至去看了心理医生……

    可换来的，却是一句心机深沉。

    她面无表情勾唇：“对，我早就计划好了。”

    “医生说你后天出院，后天上午民政局见。”

    第二天晚上，沈嘉兴应邀参加了一个晚会。

    地点在海边的一艘邮轮上。

    中途，她觉得有些闷，走到甲板上透气。

    夜幕低垂，咸湿的海风撩起她鬓间的头发。

    明天，她就解脱了。

    沈嘉兴举起酒杯面向大海：“敬自由！”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正在靠近。

    她转身，才发现是应该在医院的陆明煜。

    看清来人，沈嘉兴心脏猛地一跳：“你怎么在这里？”

    男人隐在暗处，神色晦暗看不分明。

    半晌，他轻轻笑了声：“我把这里的监控弄坏了。”

    沈嘉兴只觉得寒气一寸寸爬上了她的脊背。

    她和陆明煜还没离婚，她要是出意外，陆明煜作为他的丈夫，是她财产的唯一继承人。

    想到这沈嘉兴转身要跑，却被陆明煜捂住口鼻强硬的按在护栏上。

    铁制护栏的冰凉透过身上薄薄的一层布料，冷进心里。

    陆明煜眼里满是难过：“嘉兴，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原本可以幸福的过一辈子，可你为什么要拆穿我呢？”

    “所以，你只能消失了。”

    陆明煜说完眸子一沉，猛地将她推了出去。

    冰冷的海水灌进沈嘉兴的口鼻，黑暗大海瞬间将她吞没。

    而陆明煜站在甲板上，眼神哀伤：“老婆，我还记得你说过，你最喜欢海了。”

    “以后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到海边祭奠你。”

    在他转身离开后没多久，一艘救生艇出现。

    沈嘉兴湿淋淋被人捞起，手上的救生定位手链还在闪烁着。

    她声音比海水还冰：“这次，我要陆明煜，牢底坐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