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红素的心意

    殿中的杜月清痴痴的看着，沈容偷瞄了他一眼，能够看出，此时的杜月清神色中有着些微的紧张，他的目光紧紧的注视在默儿的身上，含了太多的情绪。

    默儿在喜娘的搀扶下，一步步的走到了杜月清的身前，喜娘将挽成花的红绸递到了两人的手中，让两人各执一头，面对着那殿首的大红双喜字。

    “谷主，夫人，拜天地了。”喜娘说着，便退到了一边。

    礼官站在右侧，高声喊道：“一拜天地。”

    礼官念完，杜月清和默儿便转过身，对着大殿外的方向，躬身一拜。

    “二拜高堂。”礼官高声念完，便觉得这殿里的气氛霎时变得诡异了起来。

    杜月清和默儿此时已经转过了身来，杜月清铁青着一张脸，冷目看向了礼官，却是没有要发作的意思，两人对着那空空如也的高堂之位，又是一拜。

    “夫妻对拜。”礼官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惫来了，战战兢兢的念完最后一句，便抬手拂去自己额头上的汗。

    沈容站在杜月清的这一边，只见两人相对而立，默儿身子微弯，头也跟着低垂下去，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忽然一个踉跄，直往杜月清的怀里栽去。

    沈容大惊失色，在默儿倒下去的那瞬间，她看见一身红衣隆装的红素站在默儿的身后，手里的长剑刺进了默儿的身体里，殷红的鲜血顺着剑身流下，一滴滴的落在了地上。

    杜月清也是一惊，慌忙的将默儿的抱在怀里，此时的默儿，头上的盖头已经落了下来，玉白的脸上，满是痛苦的模样。

    沈容正想跑上前去，绿釉却忽然出手，点住了沈容的穴道，沈容便只能站在原地，不能动，亦不能说话。

    “漓儿！”杜月清紧紧的抱着倒在他怀里的默儿，那慌张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癫狂，他抬起头，冷眸看向了站在默儿身后的红素。

    “公子，这个女人根本就不是孟漓水，孟漓水已经死了，这个女人是杜月垠和孟漓水的女儿，是你的侄女！你怎么可以娶她？！你怎么可以为了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做出这么多荒唐的事情来！”红素大声的叫喊着，她一边喊，眼泪也一边落下，将她精致的妆容晕花。

    红素叫喊着，然后举着手里的长剑，便要向杜月清刺去，那双眸子里满是怨毒和愤恨，似乎是将她这许多年的积怨都含在了这一双眸子里。

    杜月清眸子一沉，右手一扬，强劲的内力刮起了一阵风，将红素整个人打飞，撞到了背后的壁柱上，闷哼一声，趴在了地上。

    杜月清将默儿平放在了地上，缓缓的站起身来，那束着他银发的发冠忽的滑落，满头华发倾斜，褪去了那一身的儒雅之气，顿显狷狂。

    他沉着眼，望着倒在地上，满脸不甘的红素，说道：“我念你跟我三十多年，好歹也算是自幼的玩伴，这些年，你在谷里，在江湖上假借我的名义兴风作浪，我也不曾过问，只是红素……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漓儿！”

    “哈哈哈！”红素吐出一口鲜血，张开嘴大笑了起来，眼泪顺着眼角淌下，看起来，竟是比杜月清还要癫狂，“三十多年了！我十岁进谷，侍奉与你，我十岁便倾心于你，你从来知道，却从来都不点破，你何尝不残忍！你别忘了，孟漓水的死，也是你借我的手完成的！”

    红素恶狠狠的说着，那眸子里，满是怨毒。

    杜月清长袖一挥，再次将红素高高的抛起，落下，冷声道：“所以，我再不能留你！”

    再一次的猛烈的撞击，红素便有些吃不消了，落在地上时，整个人已经有些懵了，只是那目光仍旧是紧紧地盯着杜月清，始终不肯移开。

    她的胸口一阵阵的起伏着，鲜血也汩汩流出，那眼角的泪水和唇边留下的鲜血混在了一起，是她满满的不甘与怨恨，还有那从来没有说出口的爱意。

    红素的唇边缓缓浮出了一抹笑来，恍惚之间，似乎看见了当年初到谷中之时，那个花树之下，白衣若雪的少年对着她浅浅一笑，说道：“红妆素容，你倒是都适合，你就叫红素吧，今后，就跟着我。”

    爱有多深，恨便有多深，三十多年的默然相守，她怎能愿意看着他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怎能愿意他再一次的走火入魔，阻止不了，死在他的手里也是好的。

    “公子……保重……”红素悠悠然的说完，然后便缓缓地闭上了眼。